美式聖誕節與聖誕電影

「聖誕節」（Christmas）對很多人來說，就是「假期」的意思。我們當下過的，已不是宗教意義上的、傳統意義上的，而是現代意義上的聖誕節；或者稱為美式聖誕節（American Christmas）——大家興高采烈地吃喝、購物、掛燈飾、擺聖誕樹、送禮物。

美式聖誕節還有不可或缺的一項活動，就是看聖誕電影（Christmas movies）：場景必須出現雪或壁爐、餐酒或熱可可、聖誕樹、聖誕大餐、聖誕老人、聖誕精靈、聖誕禮物之類；或是家庭故事，或是愛情故事，或是行善故事。觀眾從這些電影，學會了什麼是「聖誕節」。這些觀眾也許亦能從賀歲片《行運一條龍》，學會什麼是「年初四」。

我喜歡的聖誕電影，大多是通俗的當代都市故事，包括《寶貝智多星》（Home Alone）、《緣份精華遊》（The Holiday）和《BJ單身日記》（Bridget Jones's Diary）；還有非常經典的《聖誕故事》（A Christmas Story）。《聖誕故事》可算是齣具鬧劇元素的聖誕喜劇，故事沒有很瘋狂，但不時出現誇張情節：如父親贏得一盞女人腿形的燈（leg lamp）、大兒子收到的聖誕禮物是兔子裝、母親請小兒子示範小豬吃飯來哄他用餐、家裏的火雞給一大群闖進家中的大狗吃掉等。這一家四口，最後過了一個快樂但莫名其妙的聖誕節。

焗肉餅vs.煎漢堡

聖誕電影跟宗教意義上的聖誕沒什麼關係，內容通常圍繞趕不及回家、沒有錢過節、約不到人、買不到禮物等，最後是皆大歡喜收場。Christopher Deacy在其學術著作Christmas as Religion中析述，聖誕電影就像個氣壓計（barometer），在量度我們的自我處境和理想生活。故事人物在聖誕電影中遇見的倒霉事，其實亦是我們每天都會遇見的困難。我們盼望，我們始終可以在特別的時刻，為這些困難找到出路。

聖誕電影把普羅大眾的生活壓力，以誇張的形式呈現於觀眾眼前。《聖誕故事》的母親之所以要騙小兒子扮小豬，皆因小兒子不願意吃晚餐。當晚的餐點是焗肉餅（meatloaf）、煮紫椰菜和薯蓉。母親勸告小兒子說，如有肉餅可吃，飢民會很高興。從這些色澤沉悶、只有飢民才樂意吃的菜式看來，這家庭的生活並不富裕。

焗肉餅是美國家庭的尋常菜式；所費無幾，就能讓一家人大口吃肉。它的材料與漢堡相似，但不用逐個煎熟；只需把整盤肉送進焗爐就好，省下家務時間。有些人會用磅蛋糕模來為肉餅塑形，有些乾脆搓成肉丸。我參考了數個美國舊家庭食譜，放棄了《聖誕故事》那鍋深不可測的紫椰菜和過於雪白的薯蓉，換上了色彩豐富的甘筍、青椒、車厘茄和番薯蓉。

在佳節裏 常存希望

《寶貝智多星》的男主角麥哥里．高堅（Macaulay Carson Culkin）曾說，自《寶貝智多星》上映後，聖誕節就變成了他的節日——每逢在聖誕節外出，陌生人總愛衝上前問他為何不留在家，害得他的聖誕節真的要安靜在家了。也許他已領悟到現代聖誕節的真諦：安寧從來最可貴，而希望不存在於眼前。

至於《聖誕故事》的一家四口呢，最後跑去了冷清的中餐館吃晚餐。餐館中人雖然對聖誕節一知半解，卻落力招呼，還奉上一隻中式烤鴨。故事的敘述者，也就是已成年的大兒子，稱呼烤鴨為Chinese turkey。就這樣，凡在聖誕節悉心預備的，不論是火雞、烤鴨、乳豬、肉餅，都是turkey。希望出現的時候，未必能如自己的心意，但總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