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企「去產能」 鐵礦股東「揸的士」 河北六成鋼企面臨倒閉轉型
【明報專訊】5月9日，《人民日報》刊出「權威人士」專訪，指中國經濟很難用「開門紅」、「小陽春」等概念描述，經濟運行將呈L形走勢，「這個L形是一個階段，不是一兩年能過去的」。並重申去產能、去庫存、去槓桿、降成本、補短板的宏觀政策，據說反映了國家主席習近平的經濟思路。明報經濟組、中國組記者深入內地，分別採訪經濟專家、下崗工人、地產中介、互聯網金融從業者，以及小投資者等各界人士，深入剖析中國經濟現况及癥結所在，以及「三去一降一補」的最新進展，今日起一連五天推出系列報道。
「權威人士」預期中國經濟運行將呈L形走勢，表明要全力推動「供給側」(supply side)改革，最近一次的國務院常務會議，隨即決定今明兩年減央企10%的鋼和煤產能。事實上，中國生產的粗鋼、煤炭、水泥及玻璃等大宗商品，早已出現明顯供應過剩，其中中國去年僅粗鋼就有逾2.6億噸過剩產能亟待徹底清出(見表)。作為鋼鐵生產大省，河北省到2020年產能要壓縮到2億噸以內，將有近60%的鋼鐵企業面臨倒閉或轉型。
明報記者 鄭海龍
鋼炭水泥早現供應過剩
河北唐山41歲的士司機賈永軍，被行內形容為傳奇式人物。賈永軍是在5年前開始做的士司機，在此之前，他是一家私人鐵礦的股東，曾是緬甸邊境賭場的常客，「當時花錢從來沒算計過什麼，沒錢了就去礦上支(拿)點兒。」賈永軍說，2011年，鐵礦因行業經濟的影響及產權問題而關停，他也由一名礦老闆成為了的士司機。
「中國鋼鐵看河北，河北鋼鐵看唐山」，作為煉鋼行業的上游企業，在以煉鋼為主要產業支柱的唐山，開鐵礦幾乎等於開金礦。但隨着經濟下滑，屬於唐山的遷西、豐潤、豐南3個以鋼鐵行業為主要發展引擎的區鎮，行業大蕭條也隨之而來，並逐漸擴展至鋼企及相關水泥、煤炭等行業。
省「6643工程」部署減產
據唐山市制訂的產能淘汰計劃，2013年至2015年期間，全市累計關停高爐23座、關停轉爐57座；減產停產甚至關門的鋼鐵企業也逐漸從十幾人甚至幾十人的小廠，逐步擴散到三四千人的大廠。豐潤區新軍屯散落着唐山很多小型鋼鐵企業，在該鎮街道上，隨處可見落滿灰塵、大門緊閉的煉鋼廠，部分廠區甚至長滿野草。
據當地國企鋼鐵廠河鋼集團的員工透露，根據「十三五規劃」(國家第13個5年規劃)，河北省下達給河鋼集團的任務是在今明兩年內再減產粗鋼502萬噸。而河北省長張慶偉在今年全國兩會上曾表示，河北省今年部署的「6643工程」，即到2017年，要減產6000萬噸鋼鐵、6000萬噸水泥、4000萬噸燃煤和3600萬重量箱玻璃，近60%的鋼企將倒閉或轉型，意味着大量工人將面臨下崗和轉崗分流的命運。其中僅唐山鋼鐵，從2010年下半年至今，已轉移工人便近3萬。
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部長尹蔚民3月初表示，化解過剩產能會造成一部分職工下崗。其中煤炭系統是130萬人、鋼鐵系統是50萬人，即大約共涉及180萬職工的分流安置。據中信證券研究報告顯示，僅2013至2015年間，唐山壓縮4000萬噸煉鋼產能，就直接影響6.8萬人就業。
變成非鋼鐵冶煉企業
唐山最大型的私營鋼鐵企業瑞豐鋼鐵北廠，坐落在因擁有大量中大型煉鋼企業而聞名的豐南區小集鎮。5月16日正午下班時間，從工廠走出來的工人寥寥無幾，在門口擺攤買卷餅等小食的商販證實，以往一日可賣三四百元人民幣的午餐，現在一日能賣兩百就已算很不錯了。
與唐鋼同為河北鋼鐵集團下屬企業的國企承鋼集團，與鋼鐵民企裁員任員工自謀生路不同，承鋼更願意對工人作分流和待崗安置。一名不願具名的承鋼工人稱，其所在的煉鋼車間已有近三成工人被分流和安排待崗，「現在承鋼做了非鋼鐵冶煉企業，很多工人轉去種種菜、養養豬」。該名工人稱，聽說非鋼企業進行得還不錯，目前仍在招人，但主要還是面向原來鋼廠的員工。
有指今年新年後，國家已停止對承鋼財政補貼，該行業要靠銀行貸款向工人發工資。記者曾聯絡承鋼集團了解，獲告知一切關於去產能及轉型的採訪須由河鋼統一安排。記者輾轉聯絡到河鋼集團宣傳部門一名魏姓處長，其要求記者將採訪內容以電郵傳送過去給領導報批，但之後記者遲遲得不到回應，電話也一直無人接聽。
(中國經濟L形走勢系列——系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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