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手執羽扇的諸葛亮，跟頭戴帽盔的周瑜商量後，旋即在手心寫上對策——兩人不約而同地寫了一個「火」字，然後會心微笑——這是《三國演義》中「火燒連環船」的開始。劇場演出至中段，同學大概已忘記，其實這是一堂中文課，透過比對文學作品及其改編電影，提升學生鑑賞文學的能力。
「好文學有再生能力」
「好的文學作品應該有再生的能力，呼召到創作者把它變為另一個文本。」《跨越文學》劇場中文顧問吳美筠博士認為，文學作品與電影藝術各有價值。
《跨越文學》由「高中生藝術新體驗計劃」贊助，並由「7A班戲劇組」編導及演出。是次課堂移師屯門大會堂文娛廳，來自8所中學、近300名學生皆全神貫注，投入觀看。在一個半小時的戲劇演出裏，演繹三個文學作品與其影視改編作品的差異，展示不同藝術表達手法的長處。
吳博士表示，就如劇中其中一句對白「好像每篇都看過，但我們其實沒有一篇完全看過」，加插此句乃在提醒學生要自行再深入欣賞文學作品及電影，其意在引起學生自行欣賞文學的動機。
1?小說多人物描寫 電影重呈現畫面
《三國演義》細緻刻劃人物和心理，電影刪減了部分小說人物，在人物表現上亦明顯有別，尤以對周瑜和諸葛亮二人的描寫。羅貫中於原著藉周瑜襯托諸葛亮的機智，周瑜因嫉妒諸葛亮的才智，在草船借箭一事甚至想置之於死地，小說原文一句「瑜曰：『吾自有公道斬之，教他死而無怨。』」吳博士指出，電影《赤壁》另外參考了《三國志》，西晉陳壽著的史書《三國志》與元末明初羅貫中著的小說《三國演義》的人物刻劃不同，故在電影中周瑜與諸葛亮是「識英雄重英雄」，談論缺箭問題時互相敬重，相互許下諾言，角色刻劃與小說迥然。
電影擅長交代震撼畫面。是故《赤壁》選擇用更多篇幅展示戰爭的場面，如火燒連環船中的震撼畫面，以達到更佳的藝術效果。兩種藝術表達手法，令同一作品有不一樣的生命力。
2?看電影 ≠ 看了原著
「《聊齋誌異?畫皮》透過一個很惡心的場面描寫，嘲諷男人好色及當時的一夫多妻制」，吳美筠博士說。小說原文沒有對主角黃生作肖像描寫，但以情節描寫營造主角形象，這亦是小說獨特之處，如文中「勸遣之，生不聽」便見黃生對女色沉迷的形象。及後妻子為救黃生，甘願服下乞丐的痰唾，更反襯出黃生的薄情。劇場透過光影及朗讀原文，帶出原文對女妖外貌、黃生被掏去心臟的生動描寫。
看電影不等同看了原著，劇場演員以不同的提問，與觀眾討論，帶出電影《畫皮》加入更多愛情元素的原因——改編作品要考慮觀眾口味——黃生不再是負心漢，在電影尾段甚至為妻子犧牲性命。女妖、黃生及妻子間的感情戲加強，比較原著妻子對黃生的順服，電影就有不少鏡頭描寫妻子向女妖投下嫉妒的眼神。
3?鏡頭─導演「二次塑造」文學
吳博士指出，「小說原文有它的好處，因為原文給讀者想像的空間很大」。劇場裏，演員用了兩個人偶代表蕭紅及她的祖父，然後朗讀《呼蘭河傳》第三章的一段文字：「祖父帶一個大草帽，我戴一個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讓觀眾透過聲音及文字，想像蕭紅心目中的祖父。原文不乏蕭紅對祖父的外貌描寫，如「祖父的眼睛是笑盈盈的，祖父的笑，常常笑得和孩子似的」。
電影《黃金時代》中，有關祖父和後花園的其中一段鏡頭，置於蕭紅卧病在?之後。吳博士認為，欣賞電影時可多留意鏡頭的運用。導演善用電影畫面描寫這段回憶，展示後花園的翠綠艷紅、鳥鳴聲，烘托出兒時蕭紅與祖父相處的美好時光，「在這套電影中，我們感受到(導演)許鞍華想塑造她心目中的蕭紅」。觀眾透過電影便能具體對蕭紅小時候的回憶作重新想像。
文：鄭律銘
圖：鄭律銘、網上圖片、7A班戲劇組提供(鳴謝：攝影師Benny Luey)
《語文同樂 24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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