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今用：粗茶淡飯，不減濃情厚意
【明報專訊】《客至》——杜甫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見羣鷗日日來。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盤飧(1)市遠無兼味，樽酒家貧只舊醅(2)。
肯與鄰翁相對飲，隔籬呼取盡餘杯。
(1) 飧，音孫，熟食。 (2) 醅，音胚，可泛指酒。
◆文學成就
清代黄生《唐詩摘鈔》評此詩「見貧家真率之趣」。杜甫寫此詩時，年已五十，歷經困頓，對親友仍有此種深情，實在難得。其中的「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一句，更廣為傳頌、引用。
◆內容大意
我們蝸居於石屎森林，若朋友來訪，將家中物件搬左移右，仍未必夠位坐。無計可施，很多意境都只能夠在文學作品中尋求，像這一首。
詩的內容自然樸實，如話家常。詩聖說，我一向不大招呼朋友。不過，一見是您，為表重視，就破例打掃門前小路，「蓬門今始為君開」。我錢不多，但家中附近勝在「有點(溪)水」，風景尚好，羣鷗更是日日來起舞呢！
不過，我家離菜市場甚遠，又不像你們可以網購，只好拿自家製的酒招呼你。你我相熟投契，這些問題，如「小菜一碟」，相信不會冲淡我們的濃情厚意。
說到這裏，耳邊彷彿傳來古巨基的《友共情》︰「時光可變，世界可變，人情亦許多都變遷。友共情不變，那種真找不到缺點。你我再次相見，隨年和月身心雖耗損，友共情從難扭轉，心內那熱暖，仍是純真未變！」
能夠與好友摸住杯底，真是高興，不如也邀鄰居朋友共飲？
◆重點手法介紹︰
層次井然有序
如果當年有航拍，從詩的頭四句，可見詩人由遠而近，帶領讀者由美麗的溪邊去到他草堂種滿花的家門。他天天與海鷗共對，有點孤獨；然後由海鷗帶出人客、人氣，從空間、時間，順序帶領讀者體會他由孤寂，到好友來訪的心情變化，言淺，意深，並井然有序。
其後畫面一轉，從屋內的環境，酒、人物、活動，一步步刻劃有朋自遠方來的複雜心情。最後是全詩感情的昇華，邀請鄰居共飲，大有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胸襟。(如果我是鄰翁就好了，不用下廚又可共吃。一笑。)
◆必背金句及應用：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緣，即因為。家中門前有一花草小徑，未曾因為客人要來而特意打掃。家貧，茅屋寒門也因您來而開。此句可具體、形象化說明對好友的重視，特別是對好友來訪的重視。「熱烈歡迎」、「歡迎歡迎」，我們常見常提，但到底有多熱烈？口講無憑，幸好有詩人，為我們作了最具體的詮釋。「今始為君開」，可以由此延伸，見是您，也就今始為君「唱」、「吃」、「破例」等。只為君故，設想我們是聽的人，怎會不感動？
「下次我請。」「即是什麼時候？」「總之下一次啦。」可惜的是，這一類朋友，不知為什麼，總是相對多得多。(一笑)
◆一字記之曰︰友
．蒲葦 - 著作包括《中文科文憑試活用筆記》、《我要做中文老師》、《說話考試不離題》、《DSE中文科16課必考文言範文精解》、《一本正經學成語》系列、《一本正經學古文》等。
文：蒲葦
圖：Dmitrii Ivanov@iStockphoto
[語文同樂 第50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