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乜物物：MK的聯想
【明報專訊】中學時，我們都曾寫過描寫某一定點的文章。若是下筆阻滯難為，也是不習慣觀察生活、不擅聯想的緣故。潘步釗〈MK中年〉一文，以個人聯想描述了昔日旺角的人情風貌，能啟發我們寫出富個人色彩的文字。
■意象分析
1. 由名字引發聯想──旺角為何叫「旺角」？
．名字、名字……我們為什麼稱旺角為「旺角」？我們可以問「旺」字是描述其人流嗎？若他日「旺角」人流不再，是否要更換稱呼了？亦可以想，為何「旺角」是「角」？是不是說它所能描述和代表的，只是一部分人在某角的生活，而不是社會普遍的面貌？每人的提問各異，答案亦不盡相同，個人特色便由此得見，我們也不必愁下筆無字可寫了。
．那作者怎樣寫呢？
旺角：旺角固然人多，但尖沙嘴、銅鑼灣也不遑多讓，那旺角的「旺」有何特別呢？作者由是想到：「旺角的『旺』，有它獨特的散發和演繹方式」，與其他地區不同，於是，文章接下來便開始描寫他心目中旺角的獨特之處。
MK：年屆中年的作者從年輕人口中得知旺角別稱「MK」，隨即就此抒感：「我覺得這叫法透着市井味道，也帶點冰冷，倒貼近此時此刻的旺角。MK仔、MK look 、MK文化」；而旺角改稱「MK」，亦令他有所感觸，旺角轉變了，他也步入中年了──「這種感覺無法形容，互動與遷移，像電影導演緩緩推着鏡頭，神思和目光，我疑惑在固守的對望中，暗忖畫面應該如何調度」。名字更變，內容更變，人也改變了，這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讓他疑惑。
2. 由刻板的印象引發聯想──充斥蠱惑仔的旺角
．當想起某處時，人們常會有一些概略的形容詞躍進腦海，比如談起深水埗，會聯想到低廉的物價；說起中環，則想到社會的精英階層與金融業。不過，每個地方由不同的人和物組成，哪能是用一兩個詞彙能概括？我們總能從冷漠的城市中觀察到人情的存在，或是由以整潔有禮聞名的城市中抓到一兩件欠缺禮儀的事。當我們描寫一個地方，可以先想該地在某些人目光中的印象，再對應自己的經驗，也許能構思出獨特的觀點。
．作者在文中描寫了旺角予人的印象，然後一一推翻：港產片總把旺角拍成充滿蠱惑仔和馬夫，同時販賣廉價和粗糙的情義。但在作者心中，旺角是寧靜安詳的角落，自己會坐在速食店寫作和閱讀，行人專區的胖婦人會用手指頭沾着白色粉末，伏在地上寫着各種書法以字賣藝。透過與印象的比較，他道出體會：「藝術如果真的關心社會，我們自然明白和相信，沉澱在底層的仍然是流轉不居的生活氣息」，而非那些電影中誇張的描寫，「這些不是旺角的本質，只是都會城市諸般人間色相的偶然定格」。
3. 充滿細節的比喻
．作者這樣比喻自己的青年歲月：「我像一枚不經意掉滾在旺角街頭的銀幣，跌宕顛簸，在幢幢旺角高樓的掩映遮蔽陰影中，滾到暗淡的街角，從未被人留意和發現。」句子有細節、有鏡頭、有光暗，滾在街頭角落的硬幣無人發現是常有的事，即使有人見到封塵在街角的一毫半角，也未必願意拾起。作者雖以此喻己，自傷懷才不遇，不過他所選的喻體是「銀幣」，而不是那灰銅色的一毫半角，因此有光便會生輝。只要有陽光打在這銀幣上，他的才華終會展現出來。
■胡詠怡 -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畢業，現職中學中文教師。尤好文字之美，亦慕夫子韋編三絕之勤
文：胡詠怡
圖：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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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75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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