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專家料計劃生育退出歷史舞台
李克強提「推動實現適度生育水平」
中國2016年起實行全面二孩政策，卻未能提升出生率、解決人口老化等問題。總理李克強日前在政府工作報告中，自二孩政策以來首次提出「推動實現適度生育水平」，多名全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提出鼓勵生育提案(見另稿)。研究中國人口問題逾20年的學者易富賢認為，下月公布的全國第七次人口普查結果，相信會迫使國家調整人口政策，「計劃生育即將退出歷史舞台」。明報記者 梁思然
2019年出生率建國後最低
勞動人口降8年
李克強在報告中表示，「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以『一老一小』為重點完善人口服務體系，推動實現適度生育水平，逐步延遲法定退休年齡。 」同日公布的十四五綱要草案，又以一章說明應對老齡化的具體工作，提出「增強生育政策包容性，推動生育政策與經濟社會政策配套銜接，減輕家庭生育、養育、教育負擔，釋放生育政策潛力」。
這背後是令人警覺的數據：今年1月17日國家統計局公布，2019年中國新生兒人口1465萬，出生率僅1.048%，為1949年來最低；此外，勞動人口按年減少89萬人，連降8年。翻查國家統計局歷年數據，中國出生人口除2016年因二孩政策急升至1786萬，其後3年連續下滑。
內地智庫恆大研究院去年《中國生育報告2020》預測，中國出生人口到2030年將降至不足1100萬；十四五時期中國人口將陷入負增長。該文稱，在現今生育趨勢下，中國社會面臨日益嚴峻的勞動力萎縮、老齡化加速、人口紅利消失、剩男等問題。
美國威斯康星州大學麥迪遜分校研究員易富賢接受本報專訪時表示，李克強報告中所謂「適度」生育水平，是對人口數據「沒有底」，不可能設定一個目標。中國去年11月1日起展開為期一個月的全國第七次人口普查，結果將於下月公布。易富賢認為，此次人口普查結果「會讓大家很驚訝」，又稱中國「2000年以來人口數據一直被高估」，相信人口增長率低會促使當局調整人口政策。他估計中國最快在今年底十九屆六中全會宣布實行全面放開生育。
易富賢指出，從多項對策來看，十四五規劃是「為全面放開生育做準備」，「有理由相信，中國的人口政策面臨方向性轉向：從人口控制轉向人口發展，計劃生育即將退出歷史舞台，中國將迎來一個尊重生命、保障人權、視人口為財富的嶄新時代。」他指，過去單獨二孩、全面二孩政策，仍屬於「人口控制」，沒有推出配套政策。
易富賢自2000年起持續在國內外網絡發表人口研究論文，指出計劃生育政策建立在官方錯誤人口數據基礎上，呼籲停止計劃生育。2007年其著作《大國空巢》在港出版，引起反響；同年該書在內地因反對國策遭禁，至2013年大幅刪改、持論溫和的新版本才在內地出版。
對於社會呼籲放開生育，但年輕人的生育意願不高等問題，易富賢稱，隨着醫療、教育水平提高，無論哪個國家，生育率都會自然下降；另一方面，中國計劃生育改變人們生育觀念非一朝一夕，整個社會經濟環境也是圍繞主流家庭生育一個小孩來規劃，並不友好。在多年前易富賢已提出，需降低女性勞動參與率以便生兒育女，該觀點屢遭批評損害女性權利。如今他仍堅持該觀點，並說，「要系統地看，整個過程改變，不是(完全)從女性角度(出發)，不能把生育壓力壓在女性身上，是要為她們願意生、敢於生，創造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