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83歲的洋服裁縫馮榮欣經歷過1970年代洋服業最風光的日子,年輕時他曾替張國榮父親、「洋服大王」張活海打工,後來行業式微,他不想手藝成為過去式,遂「晚年創業」,拉茼蛬s「戰車」,流動為街坊修補衣服,衫褲改長短只收10元,更設上門交收。馮師傅「薄利多銷」,不為名也不為利,「我唔係為銀紙,我想保存以前所學洁C一二三十蚊我就好樂意同人做豲漶v。
明報記者 劉嘉裕
在柴灣,你可能會見過馮榮欣。最矚目的是他的手拉車,車上寫滿「欣榮改衣,平益街坊」、「為人民服務」等字句,手寫字體與他本人一樣醒目。馮師傅家中露台有個小小工作間,放滿了五顏六色的線轆和數部舊衣車。
不為錢 改長短收10元
馮師傅為街坊改衫已經10多年,一向走薄利多銷路線,堅持自己的一套理論﹕「市面玹搋Q,我有我自己平做畀你,慳自己唔慳人。我自己使費又唔大,一個老人食得幾多啊?如果你搵到蠵,帶得入棺材咩?M家咁樣晚年就會有好多人同我來往,有人同我溝通,仲可以走動鵅C」
馮師傅育有3子,各已成家立室,妻子常常「管制」他,是他口中的「女強人」,但亦是「好幫手」。多年來,太太會幫他拆掉衣服的縫線,惟太太不贊成他平價改衫,認為他太張揚。「我晚年想將自己所學發揮出來,佢就覺得我樣樣都蝕畀人,好蠢,始終都唔明白我」,只因理念不同,兩夫婦常有矛盾。
馮師傅深信「一個人行運要靠另一個人引導」,他的伯樂是1960年代的「洋服大王」張活海,即已故歌星張國榮的父親。馮師傅當年結婚,都有邀請張活海去婚宴。馮師傅回首當初,記得少年的張國榮時不時在店內流連,更會幫父親送洋服。
馮師傅曾兩度為張活海工作。廿歲出頭時,他工作上遇到張活海,被邀請到張活海的工場做褲。後來馮想趁年輕出外學做上衣,沒有親口向張活海道別,只留下一封信:「期之以日,再效犬馬之勞」。片言隻字表達了馮師傅感謝張活海的知遇之恩,亦留了後路。
曾轉行駕小巴 退休做回本行
3年後,學會了做上衣,張活海的洋服店等人用,馮師傅向張活海自薦加入做上衣,結果這次便成了張的左右手,「佢又幫我、我又幫番佢,成日同佢解決困難。日以繼夜趕工,一晚通宵就幫佢做鬙韝j褸」。十多年過去,張活海的洋服店結業,馮師傅放下衣車,轉行當政府洗衣工,其後全職駕小巴直至退休。
兜兜轉轉,馮榮欣晚年還是選擇做回老本行,笑說手工不及從前,「手又硬腳又硬,做出虧Y無以前咁精細」。
問馮師傅這工作模式會持續多久,老人家不諱言:「呢次做呢行,永不退休,做到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