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中醫便看診 斷症難比真人
醫師稱診斷片面 前景視數據庫擴展
人工智能(AI)迅猛發展，早已滲透古老且傳統的中醫業，既有AI中醫大模型作為專業輔助診療系統，亦有智能四診(望、聞、問、切)儀投入實際操作，不過對一般消費者，正如互聯網時代「有病問Google」，如今AI年代，手機的AI中醫App更貼近用家。是否方便可靠？本報記者近日懷揣手機直踩醫院找中醫較量一番。明報記者 王佩凡
多App主打學習非睇病
記者提前下載幾個中醫App，發現AI中醫經營模式與現實先「掛號」後看病一樣，需註冊會員、付費使用。其中一個App的會員費用為3年198元(人民幣，約215港元)，其間可享無限次AI面診、體質檢測，還可體驗「名家講堂」。另外，很多App的賣點並非「看診」，而是「學習」，對學習中醫知識者或更有幫助。診斷模式方面，AI中醫基本靠面相診斷或舌象診斷，至於看診功能是否準確無誤？記者走訪來自中醫世家，從業30年的畢醫師，並獲一名中年女病人允許，分別由畢醫師和AI中醫問診。
為讓測試過程「公正」，記者先讓畢醫師為病人把脈，醫師同時問她一些生活問題，例如「晚上幾點睡，有沒有多夢的情况」，還有「上次月經是否正常，來之前和之後有沒有什麽其他反應」。醫師還詢問女士和丈夫、兒子之間的關係等，聽起來像朋友關懷。同時，畢醫師察看病人的氣色、舌頭狀態，得出結論。看到畢醫師胸有成竹的樣子後，記者掏出手機，讓AI中醫診斷。
「阿姨，您張開嘴，伸一下舌頭，對。」病人沒有見過能看病的手機，對AI中醫半信半疑，她對着像是人臉識別認證的畫面，吐出舌頭。屏幕上有個舌頭輪廓，鏡頭拍攝下，想要把舌頭完全對準輪廓，需前後左右移動手機和病人頭部。測試過程似乎鬧出不少動靜，吸引其他中醫前來觀看，紛紛想觀摩AI中醫的實力。女士伸着舌頭對了很久才對準，記者隨之按下拍照鍵。3秒後，AI中醫就生成診斷結果，顯示其健康「良好」，有些脾虛、寒凝血瘀的症狀。不過這與病人感受有些出入，她覺得最近身體欠佳，失眠、腰痛讓她心情變差，有些不調的月經也加重她對自己身體狀况的疑慮。
與AI中醫對了對答案，畢醫師的診斷是腎精不足。他強調寒凝血瘀只是一部分，主要還是補腎和肝。對於AI中醫，畢醫師說，「從舌象上看診，確實是中醫的方法」。不過中醫不能只靠舌診，還要依靠脈象和問診，才能對症開藥，他強調寒凝血瘀也有很多表相，且治療過程中，先去寒還是先去瘀也需根據具體病情和體質來決定。
此外，造成血瘀的原因有很多，「有些病人貪涼，有些病人則是因為愛生氣，表相也是各種各樣。有的痛經，有的胸口悶痛。這些不是只靠舌診就能看出來的，需要結合脈象和患者的敘述才能準確開藥」。畢醫師認為，病人年齡已過50，快到閉經年齡，有月經不調等症狀屬正常。但病人主訴自己畏寒怕風，而且有腰膝酸軟和腹瀉的症狀，所以要對症下藥，並建議病人還可以艾灸、針灸等方式治療。
「人體是一個複雜的有機體，中醫通過望、聞、問、切來判斷人體出現的問題，AI(中醫App)目前只能通過片面的認識來判斷病症，還不能叫做中醫。」畢醫師解釋道：「有時候病人一進來，我們就能大致判斷病人的病情，但還是需要號脈，還需要仔細問清楚病人的曾用藥，還有藥物的耐受性。」只靠診脈，並不能完全判斷病情，一定要輔以問診，「望聞問切少一樣都會造成誤診」。
醫療用AI掀倫理爭議 德日規管嚴
目前AI醫療模型深陷倫理困境，當造成誤診時，究竟是算法設計者、數據標註員，還是使用AI的患者承擔責任，仍是個疑問。醫學期刊《刺血針》(Lancet)去年研究發現，全球約37%的AI醫療事故涉及模型訓練數據偏差。廣東省中醫藥局上周二(5月27日)也發表文章表示，「中醫藥+AI」於應用仍面對各種倫理風險。目前各國也都在AI醫療的臨牀使用上有嚴格規範，例如德國規定AI輔助決策必須保留人工否決權，日本設立AI診療雙簽字制度等。
儘管中醫藥應用AI仍有諸多問題，不過採訪期間，現場多名中醫師都表示，在建立更龐大的數據庫後，通過更多輔助的AI器械，AI中醫發展前景仍值得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