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腿走抗爭路 六四倖存齊志勇:有種責任 說出真相

[2019.05.28] 發表
為了讓當局公開六四真相,齊志勇成為「天安門母親」一員,他說,「我有責任和不可推卸的使命,說出真相,拒絕遺忘。」(受訪者提供)
齊志勇(左)說,在6月4日前還想到天安門廣場拍一張照片紀念六四30周年。六四27周年前夕,他和多名內地維權人士到天安門,圖為他與其中一人拍照留念。(受訪者提供)

【明報專訊】「我是八九六四的倖存者傷殘者,我有責任和不可推卸的使命,說出真相,拒絕遺忘。」齊志勇是六四事件中被解放軍戒嚴部隊槍擊受傷的北京市民,他當年是一名建築工人,卻全程參與了學生在天安門爭取民主的運動。他在六四事件後,成為「天安門母親」群體的一員,近年又參與由高智晟律師發起的民間維權全國性的接力絕食活動,並擔任義工聯繫人,成為內地維穩的重要目標。不過他仍表示:「天安門那埵釵撣{味,但是為了紀念,我還想去一趟。」

明報記者

本報記者採訪齊志勇當日,他剛去完醫院,說「我的唯一一條好腿麻木,等我休息一會兒」,隨後又說,「我是30年一條腿走路,30年艱難地熬過來了」。在六四中槍後,他被送往醫院,搶救時輸血感染丙型肝炎病毒,至今全身是病,包括高血壓、心臟病、丙肝及腎衰竭,這令他每周要3次去北京佑安醫院洗腎。不過他笑稱,「我就是心態好,又有個好老婆伺候我。」也讚老婆說,「她是山東人,特勤快……」

拒收掩口費 敏感日子被軟禁

1989年6月4日凌晨,當年33歲的齊志勇在西單六部口附近被解放軍戒嚴部隊槍擊,之後左腿截肢,不得不靠做小買賣為生。齊志勇事後轉述其所在建築公司領導的話,「他們願意給我10萬元的一次性賠償,只要我願意承認我腿上的傷是工傷導致的」。他當下拒絕了單位的賠款,因為他不願意隱瞞他是在六四時被政府軍隊開槍打中而殘廢的事實。

為了爭取當局公開六四真相,他加入「天安門母親」,並積極參與殘疾人維權,「我雖然病重,絕不放棄抗爭」。齊志勇說,快到六四30年,北京的氣氛又開始很緊張,對他的監控又開始了。他說:「每逢北京召開大會小會,又或是六四、國慶這些敏感的日子,我就被軟禁在家限制自由,有時還要暫時離開北京。5月15日是我的生日,因為北京要開亞洲文明對話大會,我今年的生日又不能自主過了。」

信主解鬱 所屬教會被打壓

齊志勇在2003年受洗成為基督徒,他說八九民運圈堛漱H過往都去北京的一個教會,教會牧師也是當年參加過八九民運的大學生,之後還坐過牢。「有一次我被國保打了,他們都來看我,他們為我禱告,我的傷痛和內心的憤怒消失了,有一種愛、一種理解,後來我去聚會,就信主受洗了。」

對於信主,他不認為是逃避現實,「信主的過程很喜樂,讓我對中共的憤怒都化為了力量,缺少了許多盲目的抗爭,這種形式的轉變,讓神靈保祐了我,所以我堅守到現在」。不過他所屬家庭教會經過當局的多次打壓,和北京許許多多的教會一樣,已經不再存在了。

這令他有時也會陷入一種矛盾之中,他在採訪中多次表明「我就是一名普通市民而已」,「我這人有自知之明,有時我也很悲觀,比很多人都比不了」。他說,在以前受傷的大學生 ,許多人出國了,做他們喜歡做的事情,而自己則艱難地生活。

接力絕食撐維權 「眼中不止六四」

齊志勇說,他在2006年參加由高智晟律師發起的接力絕食活動,以抗議中國各地連續出現的非法毆打和逼害維權公民的事件。齊志勇擔任義工聯繫人,由高智晟律師絕食48小時開始,胡佳和他接力第二棒48小時。他也參與一些傷殘人士的維權活動,但他訴苦說,參與這些活動受到天安門母親群體的批評。

齊志勇說,丁子霖是天安門母親發起人,以前丁每周都來探望他,但自從他參與了其他的維權活動後,天安門母親的成員「說我不務正業,參與其他的事情太多,不是專一為六四抗爭」。齊志勇認為,只要是對推動中國民主有益的事情,他都會盡自己的能力去做,「必須堅守信念,看到天亮!」

六四事件30周年之際,齊志勇稱最近想去天安門廣場拍一張照片,「我不想去天安門,那埵釵撣{味,但是為了紀念,我還想去一趟」。不過他也說,在這樣的敏感日子,不知道這個願望能不能達成。到截稿前,齊志勇發來一張警車的照片,稱已有人在他家門前站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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