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擬為猴子換頭
下一步人類 盼助癱瘓者康復
【明報專訊】黑龍江哈爾濱醫科大學教授任曉平(圖)多年致力於「換頭術」，計劃近期為猴子做頭部移植，嘗試為頭部移植的靈長類動物創造可自主呼吸的條件。再下一步，他希望將此技術應用於人類，有朝一日或許能幫助大腦完好但身體癱瘓的患者。
弓着背在手術台前忙碌10個小時之後，任曉平直起腰來，驕傲地打量着自己的患者：一隻新換了棕色頭部的小黑鼠。當他把呼吸器從老鼠的喉嚨中取出時，老鼠頭部開始本能地與陌生的身體一起呼吸起來。任博士回憶說，一小時之後，老鼠身體發生顫抖；又過了幾個小時，老鼠睜開了眼睛。
曾為千鼠換頭 最長活一天
自從2013年7月的這次手術之後，他和自己在哈爾濱醫科大學的團隊又給近1000隻老鼠進行了手術，嘗試讓老鼠存活更長時間的各種方法——他們迄今為止的最長紀錄是讓老鼠在手術後存活一天。
國際性同行評審期刊《CNS神經科學與治療學》雜誌在去年12月發表了該團隊的研究成果。
處在醫學最前沿的頭部移植正在慢慢接近於成為現實。任曉平計劃在今年夏天把自己的外科技能用到猴子身上，希望創造出首例可以自主生存和呼吸——至少一小會兒——的移植了頭部的靈長類動物。以下是老鼠換頭步驟：
步驟1、將受體的頭部和牠的身體整齊的分開，另一個沿中腦分離，將其腦幹(控制心率和呼吸)留下來維護其身體的正常供血。
2、血管通過硅管相連接，以確保富氧血可以從供體身體流到受體腦部。
3、受體頭部的脊髓神經是用聚乙烯二醇來融合的，以促進神經再生。
4、受體的頭部是通過別針、螺釘、平板和線來固定到供體的身體上的。
5、將硅管移除後，使用微縫線來將血管、肌肉和皮膚縫合起來。
如果這個未來主義的研究領域將會有所突破的話，中國可能就是取得突破的地方。自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中國政府一直向科研項目、尤其是可能產生重大影響和具有原創性的項目投入大量資金。據美國巴特爾紀念研究所統計，中國的科技投資支出在全世界研發支出總額中所佔的比例從2009年的10%上升到了去年的18%。
任曉平說：「目前的中國希望取得最尖端的科研成果。如果你認為研究真的會帶來巨大效益，中國可以投入人力物力來支持你。」
為中國科學努力的觀察者們表示，中國的終極目標之一是擁有公認的科學大國地位。英國諾丁漢大學從事當代中國研究的教授曹聰說：「政治領導人希望看到中國人獲得諾貝爾獎。」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去年在向科技界領導人發表講話時，敦促他們力爭實現作為國家前途關鍵之一的科技突破。他說：「創新、創新、再創新。」一些中國的研究已經引起了爭議。
廣東省的一個研究團隊今年4月報告稱對人類胚胎使用了基因編輯工具時，激起了全球範圍的強烈抗議。這項研究可能改變人類患者的DNA，並使這些改變通過其後代遺傳下去。西方國家的一些倫理學家和科學家呼籲叫停此類研究。目前計劃在今年秋季召開一次國際會議討論基因編輯技術的影響。
隨着任曉平的研究被更多人所熟知，這項工作也可能會被爭議所包圍。出生在哈爾濱的任曉平曾在美國學習和工作了15年，三年前放棄在辛辛那提大學醫學院的教職回到中國東北老家。在哈爾濱，他把自己的大部分時間用在了研究上。2013年那次艱辛的老鼠手術就是在某個周六凌晨完成的。
任曉平回國的原因之一就是利用中國政府對醫學研究的強大支持。另一個原因是他認為自己在美國不可能從事自己渴望從事的研究。其他研究人員承認，在美國，頭部移植實驗的計劃將面臨令人畏懼的障礙，這種障礙不僅表現在資金方面，還表現在倫理關切方面。但是在哈爾濱醫科大學——任曉平是該校手顯微外科中心主任，他的研究不僅得到了倫理委員會的批准，而且獲得了總計約5億元人民幣(約含8000萬美元)的政府和大學撥款。
任曉平說，頭部移植研究並非輕率之舉。他表示，如果此類移植能夠得到完善，有朝一日這項手術或許能夠幫助大腦完好但身體患病的患者，例如脊髓受傷、癌症和肌肉萎縮症的患者。
他不想過度吹噓自己團隊的進展，也不願預言自己可能在什麼時候嘗試人類頭部移植。
這位精力充沛、語速很快的53歲研究人員說：「我們希望在臨牀上進行這種研究，但我們首先得建立一個長期生存的動物模型。目前我還沒有信心說我可以做人類移植。」
人類頭部移植的前景將導致前所未有的哲學和倫理爭議。擁有陌生的身體對於一個人的身分將意味著什麼？即便人類的頭部移植成為可能，讓某人獨佔捐獻者身體——這個身體裏包含足夠多本來可以幫助更多人的健康器官——的做法是否恰當？
此外還存在捐獻者身體從何而來的問題。與其他許多國家一樣，中國缺乏器官捐獻者。任曉平說，捐獻者是可以找到的，例如意外事故中的遇難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