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底以來，日本全國進入高度戒備狀態。9月15日清晨，朝鮮二度向太平洋試射中程導彈，飛越北海道上空。導彈發射後數分鐘，日本即拉起全國瞬時警報系統(J-Alert)。過去兩周，導彈來襲幾乎和地震一樣在日本被列入警戒對象。列車停駛，學校公司組織避難訓練，媒體開始討論遭到電磁脈衝攻擊的對策，東京彷彿回到了1945年。
自2006年朝鮮核問題浮出水面，日本一直是主張制裁朝鮮的急先鋒。然而，十多年過去，日本的強硬對朝政策不但未能有效遏制朝鮮核開發，局勢反而朝着惡化的方向不斷發展。日本的對朝壓力外交是否有效？日本到底有沒有能力防禦朝鮮的導彈攻擊？
海陸基導彈防禦負擔重
應對導彈威脅，簡單來說，可以通過兩大手段：一是展開外交談判和援助，化解敵意。二是武力防範。攻勢的武力防範，包括使用航空兵力實施先發制人的攻擊，拒敵於境外；守勢的武力防範，包括構建導彈防禦系統，加強民防能力等手段，固防於境內。日本目前的對朝導彈防禦，主要依靠守勢武力。按照防衛省公開資料，日本導彈防禦由愛國者3型導彈和海上自衛隊6艘神盾驅逐艦構成兩層防禦體系。
根據日本軍方構想，第一層防禦由神盾驅逐艦(包括4艘金剛級和2艘愛宕級防空驅逐艦)的標準3Block1A導彈擔任，對來襲導彈實施高空攔截；第二層防禦由部署在全國的40餘部愛國者3型導彈實施大氣層內的低空攔截，迎擊突破第一層攔截的漏網之魚。
然而，以上反導系統存在兩大弱點。一是海基反導系統過勞。6艘神盾驅逐艦目前亦是海自艦隊的防空主力，需承擔多類巡邏任務，難以專門用於導彈防禦。二是擔任末端攔截的愛國者3型能力不足。朝鮮導彈在重返大氣層後速度極快，每秒高達3至7公里，愛國者沒有把握擊落低空末端來襲的導彈。
有鑑於此，日本國內已開始討論攔截導彈的其他方法，對策包括：開發激光武器在導彈上升階段實施截擊；向美國購買昂貴的「陸基神盾」反導系統加強中段和高空截擊；購買美製EA-18咆哮者電子戰機，對敵導彈基地實施先發制人的攻擊。然而，以上方法都無法解決一個終極難題，即一旦朝鮮為導彈裝上核彈頭，並以飽和方式實施攻擊，自衛隊將難以100％保證日本免於核災難。
須以談判消弭平壤敵意
正如前述，對應導彈威脅，除了武力防範，亦可通過外交談判。目前日本的導彈威脅，緊跟美國的對朝戰略，強調加大壓力和軍事圍堵，但這樣的方針存在兩大盲點，從根本上難以化解危機：一是日本誤以為只要中國加大施壓就能逼迫朝鮮就範。多名中國國際問題專家近幾年已陸續指出，中朝關係自1992年中韓建交後就不是主僕式關係，北京不掌握解決核危機的鑰匙，朝鮮實質上已是擁有獨立意志的核國家。二是由於反核反戰氛圍和人質綁架歷史，日本已形成一種「朝鮮是不可理喻國家」的社會認知，但事實並非如此。5月初，前中國駐英大使傅瑩發表有關朝核問題的長文。傅文特別指出，2011年利比亞卡扎菲棄核後反遭美歐聯軍轟炸而招致政權覆亡，是朝鮮堅決意圖擁核的重要原因，暗示華盛頓需無條件先於平壤作出安全承諾，而不是要求朝方先放棄核武才展開談判。遺憾的是，日本輿論對以上前因後果少有客觀報道。
本月，日本國內開始出現呼籲以外交手段解決朝核危機的聲音。9月8日，和朝鮮保持良好關係的日本國會議員安東尼奧豬木訪問平壤。回國後，豬木對記者表示，朝鮮發展核武意志堅定，日本不應關閉對話大門。日本民進黨眾議院議員石關貴史9月12日在接受日本電視台訪問也指出，朝鮮高官曾向他暗示，試射導彈針對的是美國，不是日本。
民意撐施壓 安倍無意改立場
然而，安倍官邸目前沒有調整對朝方針的動機。 9月12日，NHK電視台的最新民調顯示，接近七成的受訪者支持政府對朝施壓，內閣支持度也從39％回升到44％。逐步惡化的朝核危機，在一定程度上幫助安倍渡過國內政治困境，也為日本增加軍費提供了合理藉口。但令人擔憂的是，面對一個即使陷入全世界孤立也要堅決擁核的朝鮮，日本的對朝導彈防禦在未來恐怕將面對難以估計的風險！
日本早稻田大學國際教養學部副教授 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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