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今用：幸福非必然 當時只道是尋常
【明報專訊】《浣溪沙》 納蘭性德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文學成就
王國維讚美清初才子納蘭性德「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並評他為「北宋以來，一人而已」，此中可見納蘭性德的文學地位。
◆主旨
《浣溪沙》是詞牌。清康熙年間，納蘭性德的妻子盧氏病逝。二人志趣相投，非常恩愛，可惜才成婚三年，盧氏即亡故。納蘭於詞中悼念亡妻，感情濃烈，百感交集，既懷戀，亦追悔。
◆內容大意
此詞先寫悲景，就像《約定》的歌詞，「看漫天黃葉遠飛」。秋風冷，寒意襲來。如此孤獨，可有誰惦念？俱往矣，如今只是獨自淒涼。夕陽下，遙想往事，思憶茫茫。
接着，詞人觸景生情。往昔妻子猶在，生活何其美滿動人。例如自己在春天喝多了酒，睡意濃濃，妻子為怕驚擾，動作說話都是輕輕的，比喻妻子的照顧無微不至。又如夫妻以茶賭書，互展才情，指出文句出處，看誰說得對，滿室都是詩情雅意。
沒想到，好景如此短暫，「當時只道是尋常」，以為兩口子這種歡樂的日子仍多着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到如今，一切已成夢幻泡影，只餘追悔和遺憾。
重點手法介紹︰
舉例說明、具體
此詞最引人深思的一句，是「當時只道是尋常」，還以為那些美好的日子只是平常生活，不會變改。美好是抽象的，尋常日子包括什麼？詞人清楚用實例說明，「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
酒喝多了，睡意濃濃，妻子的照顧無微不至，連動作、說話都是輕輕的，怕驚擾作者的美夢，側面說明妻子的愛意。二是夫妻志趣相投，樂也融融，例如以茶賭書，互道文句出處，誰說得中就舉杯飲茶，即使茶潑到地上，也不礙事，反而一室洋溢書香茶香，還有彼此的歡笑，具體說明他們婚後的生活充滿歡樂。
必背金句及應用：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各位同學，有時想到我們和某些人的經歷，只是日常生活的小趣事，總令人覺得很平常。但平常亦非必然，當想要重來，亦不一定如願。
當我們要懷念一些美好的人與事，或者追悔當時沒加珍惜，表達「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覺時，就可以引用「當時只道是尋常」，以表示人生之無常，或人事之不可控制、人力之渺小等。
也許，經歷多了，才會發現最快樂、最幸福的日子，原來屬於尋常日子。甚至有一天忽然發現，最應該珍惜而自己最沒珍惜的那個人，就是身邊的那一位。當時只道是尋常，其實不然，那原來是最最幸福的日子。
◆一字記之曰︰常
◆蒲葦 - 著作包括《中文科文憑試活用筆記》、《我要做中文老師》、《說話考試不離題》、《DSE中文科16課必考文言範文精解》、《一本正經學成語》、《一本正經學歷史成語》等。
文：蒲葦
圖：路透社
[語文同樂 第46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