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今用：天各一方 心意相通
【明報專訊】《一剪梅》——李清照
紅藕香殘玉簟(音恬)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文學成就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短短幾字已將愁緒形容活現，故廣為引用，歷久不衰。
◆內容大意
才女李清照的詞大抵以宋室南渡分為前後兩期，前期多寫閨情，風格清新明快；後期經歷國破、家亡，詞風亦轉為淒苦悲涼，令人嘆息。
此詞寫思念之情，寫她對丈夫趙明誠的思念。愁字拆開，秋心也。
唉，秋天來到了，花香漸漸減弱，竹蓆上已能感受寒意。添一「獨」字，倍覺淒冷。此際令我想起曾路得的名曲《天各一方》，歌詞云︰「誰令我能情深一片，令我輕柔如水清澈，令我心靈回復恬靜，令我拋棄內心牽掛，重拾往年純潔美夢，讓我心靈重得安慰，讓我安躺月下……」
明誠，什麼時候才能收到你的信？即使收到又如何，仍然未能相見。你知道嗎？此時，「月滿西樓」，月色無邊，我的思念亦無窮無盡。幸好，我知道你一樣想念我，我們有着同一的思念。愈不想去思念，就愈是思念，真是此情無計可消除！
◆重點手法介紹︰
細緻、結構有層次
此詞非常細緻，結構是先寫景，後抒情，景情配合得宜。「紅藕香殘」，是室外景物；「玉簟秋」，則是室內之物，短短七字，令室外室內都籠罩秋意，作者真是超細心。從描寫角度看，更加包括視覺、嗅覺同觸覺，字字有深意，李清照實在不負才女之名。
她觸景生情，「花自飄零」呼應「紅藕香殘」，並借花喻人。零，即「落」，花開花落，無人理會，無人珍惜，以「自」字呼應「獨」字。最後才女直抒胸臆，幾經掙扎，仍然無法擺脫思夫之情。才下眉頭，是指外貌方面強自排遣，卻上心頭，內心卻又不由自主。以此形容複雜、糾結的思念，真是活靈活現。
◆必背金句及應用：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眾所周知，周星馳在其名作《喜劇之王》有金句云︰「對於痛呢，應該是由外到內，再返回外。」句子脫胎自著名戲劇家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的自我修養》，講述如何結合外在動作與內在情緒，與李清照的詞句，不謀而合。
當我們無法排遣感情、思念時，便可引用才女金句。「此情無計可消除」，直抒胸臆，概括整個感受。「才下眉頭」，外表上強裝如常，理性上說服了自己，感性上卻又冒出頭來，「卻上心頭」。發展下去，又會在外表上呈現思念，可謂矛盾、深刻之至。
大家都是性情中「人」，想來，面對一個人、一種感情，會不會既帶着盼望，又無法不害怕？小弟一介凡夫，還是不多想，回座位工作好了。
◆一字記之曰︰獨
■蒲葦 - 著作包括《中文科文憑試活用筆記》、《我要做中文老師》、《說話考試不離題》、《DSE中文科16課必考文言範文精解》、《一本正經學成語》系列、《一本正經學古文》等。
文：蒲葦
圖：nuvolanevicata@iStockphoto
[語文同樂 第51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