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西裝筆挺、穿著長袍、頭戴假髮；庭上出口成文、雄辯滔滔——這是多數人對大律師(大狀)的印象。資深大律師陳志海卻說，大狀未必很會說話和經常應酬，他30多年來接近「零應酬」；大狀亦非富家子弟的「指定職業」。出身基層，看似「輸在起跑線」，他對此卻不以為然，「不要把它想成遙不可及」，認為「勤力加醒目」才是年輕人最寶貴的資產。
◆資深大律師 陳志海
任職法律界30多年，曾接手的案件包括王廷歆與龔如心爭產案(代表王廷歆)等。近期出版《古今中外》一書，談論歷史大事及讀史心得。
◆起跑線是危也是機
「你不愛競爭，但競爭會找上你」——這是早前某補習社幼稚園及小一面試班的廣告標語，充分反映香港父母要求子女贏在起跑線的願望。生於基層家庭、非名校出身，校內中英文只考得D級的資深大律師陳志海說：「如果論起跑線的話，那麼我一定『危』(很勉強)，但愈『危』愈能看出一個人的能力……講(談論)起跑線不要緊，但要記得這條線是你的『機』。」
自修惡補中英文 考入兩大
中六開學後的一天，陳志海到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去，「覺得環境很幽靜、很美，便告訴自己一年後要在這裏上學」。想進大學，是因為校園風景如畫，也因為對歷史感興趣，但他念的不是着重學業的名校，而且是讀沒有中文科的「港大班」，那如何報讀中大入學試？(按：當年未有統一公開考試，學生需自行報考大學自設的入學試)他化危為機，用6個多月時間自修中文科，操練試題、念古文，最終考獲C級，入讀中大歷史系。
「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校舍，有那麼多科目可以選擇，上課與否也無人理會。」大學的自由氣氛令人陶醉，但不久陳志海就開始思考前程，於是到歷史系當時系主任張德昌的辦公室向他請教。張德昌說歷史系畢業生多到中學當教師，這卻非陳志海的志願，他決定退學再報讀港大法律系，當個「專業人士」。這回，他同樣用幾個月時間自修英文科，讀《時代》(TIME)雜誌，結果英文由原本的D級躍升至A級。
轉系法律後無退路
停車看卡記誦所學
成功入學，不代表已經「上岸」。「各位新同學，你望向左邊，再望望右邊，明年今日，就會少了一個(學生)。」陳志海憶述當年入學時，Professor D. M. E. Evans的一席話——教授在提醒學生，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新生未能升讀二年級。既然轉了院校又轉了學系，沒有退路，陳志海只能「想條生路」。他當時兼職任教夜校英文科，溫習時間比別人少，便想出特別的溫習方法，如自己寫筆記，把課堂所學的法律原則及案例寫在卡紙上，放在口袋中，回家時乘巴士，車停一刻就拿出卡來閱讀，開車則收起，思考記誦，同時避免「睇壞眼」。所用時間不多，卻很有效率。
畢業始知語文能力更重要
陳志海的自創溫習方法令他最終成為一級榮譽畢業生，但他畢業後，才知曉語文能力甚至文采更為重要。有次，他擔任大學辯論比賽的評判，「一直以為自己中文(程度)不錯，英文得到A級簡直無敵」，但當另一評判陳耀南博士發言後，「我簡直不敢說話，他真的出口成文」。後來，在法庭上聽了許多英國大律師及外籍法官的發言，「就像唐代兩個詩人在交流，(令我)有點無地自容」，這才驟覺自己的語言能力只停留在溝通方面。
提升語文能力 從興趣入手
語文不止用作表達意見，陳志海希望將思想表達得更有品味。他對時事感興趣，於是看《時代》雜誌，又指聽歌、看時裝資訊也可提升語文能力。「很多歌詞都寫得很美，(你可以)做一本小書，從歌詞中學習中文」，他以徐小鳳的《分飛燕》為例，「分飛萬里隔千山╱離淚似珠╱強忍欲墜凝在眼」，就如宋詞一般合樂而優美。若你愛看時裝，閱讀時尚雜誌也可令你同時多讀文字。
然而，今天不少中學生，甚至小學生都在練習測考中花了不少時間，發展個人興趣似乎是天方夜譚。陳志海小時候也覺得讀古文浪費時間，莎士比亞的作品看了數頁便打瞌睡，但他認為學生不必太抗拒考試或學校制度，若強項不在念書、考試，「求及格」便可，「迎合學校最低要求……將其他時間放在興趣上增強語文能力。當你有興趣，便不會覺得辛苦」。
文：鄒靖儀
圖：鄒靖儀、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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