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第一杯「青島啤酒」，是清朝末年中國被列強瓜分、德國佔領山東後的產物；而第一罐青島啤酒，則是港商在中國改革開放之初，協助中國產品出口的產物。被譽為「中國罐王」的港商羅富昌，1982年把「易拉罐」引入中國；有罐裝後，青島啤外銷全球70多個國家。風靡全國的「健力寶」，第一罐也是產自羅富昌的工廠，而健力寶創辦人李經緯，在2011年因貪污被判刑。「樹大招風，貪勝不知輸。」羅富昌說的，是中國商人「富起來」的反面教材。
用罐代樽 精心設計尺寸助出口
自小喜歡中文、愛看樣板戲的羅富昌，於1970年代在中文大學念工商管理碩士時，已和同學到內地旅遊。1977年，原在英資公司從事證券工作的羅轉行做實業，協助南順集團籌組容器公司，出任董事總經理。至1979年中國改革開放，羅富昌先到青島協助嶗山礦泉水「入樽」，而青島啤酒聲稱水源，正是嶗山礦泉。
1982年，持南順集團兩成股份的五豐行聯繫青島進出口食品公司，當時易拉罐已在美國蔚然成風，但在中國仍是新鮮事物，羅富昌遂建議青島啤酒用罐代樽，「樽裝易碎，運輸時耗損太多，不可能銷售全國，遑論出口全球」。之後他替青島啤酒廠生產了中國第一罐啤酒，尺寸也是精心設計，「一個40呎貨櫃容納10萬罐，10個櫃便是100萬罐，方便計算」。結果，罐裝內銷全國，外售全球，正式打開向外走的門。
助健力寶奧運亮相 風靡全國
改革開放另一事業，是中國重返奧運會。1984年，體操選手李寧在洛杉磯奧運會大放異彩，奪得三金二銀一銅，他接受美國傳媒訪問時喝着罐裝「健力寶」，被形容為「中國魔水」(China's Magic Water)，羅富昌不禁失笑：「那時候國內哪有健力寶賣？」1984年任佛山三水酒廠廠長的李經緯發明配方，託羅富昌幫忙趕製罐裝「健力寶」，讓李寧拿數千罐去洛杉磯。首次公開內情的羅富昌說，「那時候李(經緯)的廠沒『入水線』……」，他遂拜託在深圳百事可樂廠的廠長朋友，「拍膊頭，用數小時『入水』」，結果健力寶先在國際走紅，再出口轉內銷，風靡全國。然而，李經緯的發展沒有像健力寶一樣暢順，更於2011年因貪污被判刑，「也是樹大招風……而現今，說得出『厲害了，我的國』，中國人最怕不謙讓 」(見另稿)。
至1985年，羅富昌決定在廣州設廠，但南順因對「改革開放」未有信心，他遂在五豐行支持下，自行另找美國「波爾集團」(Ball )合組公司，成功開拓廣東市場，18個月內賺了1800萬美元，不足兩年回本，其後一路開拓市場。「那是另一番唏噓。」他回想剛進內地市場時，官員、員工，無不唯唯諾諾，「錢很易賺，工人勤奮聽話，人工便宜，香港一個月三四千，內地工人三四百，九成的差距，如聘請一萬工人，一個月節省2000萬」。
談創科比併「內地較港有優勢」
對於有指當時港商賺穩了錢，不思進取，羅富昌說「絕對同意」，「當年港商成功是賺了人工、成本的差額，都是為了出口，勞工便宜，便不思索機械化生產」。這幾年，與他一同設廠的朋友，要不把廠賣予內地後起之秀，要不轉到東南亞發展，他卻獨守本業，「始終我們生產是『剛需品』，有食物便要有容器，可做的僅是提速生產、節省原料的研發」。
親歷中國40多年變化，也看着香港工業技術被內地趕上並超越，對於未來的大灣區，港人和內地企業家將在同一平台較勁，羅富昌認為論創新科技，內地人有先天優勢，他說︰「大陸人經歷的是從『零』到『有』，後發先至，創造力一定比我們強的。」
明報記者 李以莊
(改革開放4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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