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有的動物 (曾繁光醫生)

[2011-11-11]

曾繁光,精神科醫生,熱心公眾精神健康教育。受國文老師影響,十三歲愛上文字創作,一九九四年投入視覺藝術創作。是三個孩子的父親,努力學習當個稱職爸爸。
(mpwtsangfankwong@omghk.com)

當她邀你到他家過夜,你心裏矛盾。你喜歡他也很樂意跟他共度良宵,另一方面你擔心他會嫌你已經離婚,帶著個十幾歲的兒子。你愈想愈覺得該答應他:「即使他明天知道了真相才後悔,至少愉悅的今夜也許值得永遠回憶。今晚暫且追求一刻的浪漫,管它明天會變成怎麼樣。」

另一個你卻想:「他是個善良的男人,幾十歲連女朋友都從未有過,這樣騙他可能會令他很傷心!你不能這樣對待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最好還是在任何事情發生前向他表白…」

你在心裏回應:「表白!若他接受不了立即跑掉豈不很可惜!遲些才讓他知道,至少可以有幾天快樂的日子!」

兩個我在爭辯。他見你良久沒有回應,大概看出了你的猶豫:「Cindy !請你不要誤會!我提議你到我家過夜,只是擔心你長途跋涉回上水太遠,不如暫宿一宵,你可以住我妹妹的房間…」

他的憨態令你笑了出來,你忍不住取笑他:「我就是怕你要我睡你的床而你要搬到浴缸去睡!既然可以睡你妹妹的床,那我就不客氣了。」

大家相偎無語,吻了一會,再看了一會夜景,他說:「回家去吧!」你自然地回應:「嗯!」你發現自己回應的語氣就像要回自己的家,你忍不住笑自己。

走上行人天橋一直向上走,二十分鐘後便到他家。途中,他告訴你,他跟父母和妹妹同住,妹妹跟男朋友去了上海工作,每個月回來一兩天。父母都是公務員… 你覺得他是稀有動物,三十幾歲還跟父母、妹妹一起住,也從未拍過拖。你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這稀有動物。

他讓你睡好,為你關燈,才回自己房間去,你着急了,對他說:「我怕黑,怕一個人睡!」他有點不好意思,你提議跟他一起睡,但他有點靦腆。

同床,他端正地向著天花板,很快你聽見他那均勻的鼻息。而你則無法入睡,快到天亮才小睡了一會,你很喜歡他的體貼、溫文,跟前夫比較,眼前的他是個君子,而前夫是一頭只求生理發洩的野獸。醒來,他已為你準備好盥洗用品,他的媽媽已為你準備好早點,一起聊了一會,他跟你一起上班去…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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