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巫? 是醫?

[2017-02-14]

遠古時代,人類迷信鬼神,認為疾病甚至死亡都是天譴,唯有請族中祭師(嚴格來說是巫師)祈福祝由,希望鬼神網開一面,放過自己。逐漸地,巫師便擔當起照顧病患的責任,此等醫巫同源,為所有原始社會共有。祈福儀式期間,巫師會採集草本燒下或沖水給患者飲下,有人奇蹟康復,其他卻祈來祈去也不能救活。終於,有智者聯繫到病患生死並不關乎祈福本身,而是儀式所用的草本,換言之,治癒患者是自然力量,而非鬼神等超自然力量。

這頓悟促使醫學朝另一方向發展,醫學家意識到疾病是一種自然現象,與鬼神無關,並以當時的自然哲學觀立論,故不論病理、醫理、草本藥理,也會融匯了陰陽五行、表裏虛實等哲學概念。此等傳統醫學,表表者有古希臘及羅馬醫學、印度阿育吠陀與傳統中醫學,與過往祈福祝由相比,後者當然優勝得多,醫巫亦自此劃清界線、敵我分明,醫是正統,巫則為外道,只有愚昧無知之輩,才會信巫不信醫。

醫學發展第三個階段,是以生物學、化學或其他科學理論為基礎的現代醫學,我們近年更以循證測試及統合分析來確立治療的效益。由於覆蓋廣泛和成效顯著,現代醫學迅速冒起成為主流,並取代過往的傳統醫學,後者雖不至被標籤為巫,但在醫學界已遭到邊緣化,甚至要退守所謂養生、保健的板塊之上。

然而,一剎那光輝並不代表永恆,現代醫學雖對人類作出巨大貢獻(例如人均壽命、疾病治癒率、病患生活質素等已不可同日而語),但我們始終有不少限制,好像一些無法根治的疾病、與治療相關偶然的副作用或後遺症、因各種可控制或不可控制因素所引發更偶然的失誤等等,有了這些「把柄」,已足夠給蟄伏多年的另類療法師(嚴格來說是巫師)把我們反標籤為邪魔外道,及抹煞歷代醫學的貢獻,讓人類社會重返以巫代醫的世代。

是巫、是醫、是智者、是愚昧,當一切循環,當一切輪流,始終也沒有改變。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