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坪洲超記瓷器的手工釉上彩,相信不少人都略有所聞。去年9月,老闆林漢超急病去世,留下超記與太太藍嬌。回想1974年,藍嬌20歲出頭,隨丈夫從馬來西亞越洋到港,「來到預了要捱」,其後與丈夫開設瓷器廠,辛苦得連丈夫都擔心她會跑回家鄉,但她從來沒想過拋下丈夫。現孤身守茼挶~,為的不是傳承手藝,而是一種習慣:「唔畫瓷,我仲可以做曮均H」 大馬過埠新娘 畫瓷半生 藍嬌在馬來西亞出生,自小種田,那年頭,到城市生活是很多人的夢想。她獲薦到新加坡的陶瓷廠工作,林漢超是她的師傅,「林生教我們上色,當時有點怕,手震」。兩年後,林漢超因父親病重需回港探病,邀藍嬌同行。「人始終在馬來西亞待得久,總會幻想下香港是怎樣的地方」,二人匆匆與藍母在新加坡簡單吃個飯,便定下終身大事。初來鶢魽A現實與理想中的香港大相逕庭,「在馬來西亞慣了入屋前脫鞋,香港人以前穿蚞c入屋,十分骯髒;家堣S窄又細間又熱,完全不能習慣」,連串抱怨過後卻沒一絲後悔,「來到香港預了要捱」。 夫婦倆1976年在坪洲開陶瓷廠,全盛時期有30幾名工人。將上百個瓷器由西環搬到中環碼頭,再乘船到坪洲是等閒事。藍嬌此時憶起,百般滋味在心頭,「林生知我辛苦,所以我返家鄉探親時,他擔心我一去不返」。 老伴曾問:我死後你還做不做? 隨茼瘛~式微、工廠關門,只剩下門市。藍嬌擅長印花,先把模版上的圖案印在瓷上,然後逐筆填色;而超伯畫的公雞碗最深入民心,「林生眼花看得不清楚,我幫他修補斷開的線條,然後再幫他上顏料」。夫婦倆本荂u畫得一日得一日」,未曾想過退休,噩耗卻降臨得這麼快,「(林生)入醫院前一星期仲好精神,最多話腰骨痛」。現在畫瓷、燒瓷等工夫只靠藍嬌獨自完成,「林生生前時有教我如何燒瓷,也要靠自己研究,現在我比得上他一半的功夫」。 藍嬌總是坐在店最堶悸漲鼽m,低頭不發一語畫陶瓷。以前兩雙手密密畫,到現在只剩一雙手。超伯生前曾問過藍嬌,「我死後你還做不做(釉上彩)?」整輩子都在工作掙錢養家的藍嬌淡然說﹕「做,當然繼續做,否則你叫我去邊?」 明報記者 劉嘉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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