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麥煒和 九十歲婆婆，患有認知障礙症，需要院舍照顧。近期，家屬及院舍職員察覺婆婆口部出現微震，便把她送入院，主診醫生希望腦神經科給個意見，以決定應進行什麼檢查和治療。我回答曰：「For conservative care.」婆婆已一把年紀，做任何檢查也肯定找到一大堆與退化有關的病變，那是人體自然現象，難道醫生可以戰勝大自然？ 婆婆雖然口震，但沒感到辛苦，一大碗粥也給你吃個清光，有什麼好「治療」？ 八十歲伯伯，近日走路差了，掃描顯示他有大腦萎縮及慢性腦積水(註：能引致失用性活動障礙)，主診醫生於是諮詢腦神經科，看應否為伯伯開腦做引流手術。我回答曰：「For conservative care.」患者有冠狀及頸動脈收窄的病史，進行全身麻醉風險很高，想伯伯陣亡或昏迷便幫他開腦吧。物理治療或有助改進活動能力，我們亦可安排輪椅代步，還是順其自然好了。 七十歲太太，中風後一直失去意識及半身癱瘓，可惜康復進度未如理想，現在只能卧牀和以胃管餵食，今次中風復發入院，連帶另一邊身也癱瘓了，主診醫生要求進行腦血管和心臟超聲波檢查，及把她食開的阿士匹靈upgrade至更有效的藥物。我再次回答曰：「For conservative care.」(我就快被人打了) 實情是，患者已全身癱瘓，心臟和血管照到有事又如何？難道要為她動手術？既然無論怎樣也不會影響大局或治療方向的，那檢查來乾嗎？ 至於「更有效的藥物」，我連她原本的阿士匹靈也停了，患者情況已差到無可再差，請問開藥可以醫到的究竟是什麼？ 對醫生來說，除了掃描、化驗、藥物、手術、介入、搶險、撲救，懂得適度及適時地放手其實也同樣重要，所謂凡事莫強求，但願家屬和市民也明白這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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