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例子庫：人類對抗權力的鬥爭，就是記憶與遺忘的鬥爭。
【明報專訊】著有《笑忘書》、《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等作品的捷克裔小說家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早前獲得2020年「卡夫卡文學獎」。他早年被指諷刺共產黨被逐出黨，流亡法國44年後，到2019年才獲恢復捷克公民身分。流亡海外多年，他仍然堅持筆耕，書寫知識分子流落的經歷，他最為人熟悉的說話正是：「人類對抗權力的鬥爭，就是記憶與遺忘的鬥爭。」
記憶與遺忘
昆德拉的文學作品固然為人熟知，但他早年參與反共活動，被逐出捷克斯洛伐克共產黨，成為共產政權針對對象的過去，也不容忽視。昆德拉在1975年從捷克流亡到法國，他的作品敘述了不少在蘇聯控制下的捷克人民生活面貌。《笑忘書》強調，政權為了洗去人民記憶，無所不用其極，如書中提及1948年捷克共產黨領袖戈特瓦向廣場的群眾發表演說時，同志克雷蒙提斯見大雪紛飛，便脫下自己的氈帽讓戈特瓦戴上。這張照片被共產黨宣傳部複製了數十萬份，幾乎所有捷克人都見過。但後來克雷蒙提斯因叛國罪被判絞刑，黨卻抹去這張照片的存在，迫使人民遺忘。因此昆德拉在《笑忘書》寫道：「人類對抗權力的鬥爭，就是記憶與遺忘的鬥爭。」
生命的負擔
昆德拉筆下的人物同樣有流亡經歷。《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背景是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布拉格民主化運動)，這場運動隨着蘇聯武裝鎮壓結束，大量知識分子逃到海外，書中主角湯瑪斯正是其中一人。他與妻子特瑞莎逃到日內瓦，但二人又以放棄出境自由為代價，回到捷克。湯瑪斯回到捷克後因不願意撤回批評捷克共產黨的文章，要辭去腦科醫生的厚職，靠洗窗餬口。夫婦放棄往外地自由生活，選擇回到捷克承擔政治清算，拒絕與極權合作，成了二人生命的負擔，卻正體現他們所重視的價值。因此，昆德拉在書中寫下：「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是最激烈的生命實現的形象。負擔愈沉重，我們的生命就愈貼近地面，生命也就愈寫實也愈真實。」
可惜，現實中昆德拉沒有從法國回到捷克的機會。1975年流亡的他在1979年被褫奪捷克國籍，1981年成為法國公民，流亡44年後他才於2019年恢復捷克公民身分。2020年9月，憑藉其小說對捷克文化的非凡貢獻獲得卡夫卡文學獎。
文：陳燕婷
圖：法新社
[語文同樂 第47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