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29軍的弟兄們，抗戰的一天來到了，抗戰的一天來到了！前面有東北的義勇軍，後面有全國的老百姓，咱們29軍不是孤軍。看準那敵人，把他消滅！把他消滅！衝啊！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殺！」
這首《大刀進行曲》是30年代的流行曲，講的是由軍長宋哲元帶領的29軍，由西北軍殘部整編而成，但裝備很差，「漢陽造」(漢陽八八式步槍)和毛瑟槍各佔三分之一，另一部分是土槍，全軍只有十幾門野炮和山炮，重機槍不過百挺，輕機槍每連僅有兩挺，很多士兵甚至都沒有鞋。但上至軍官下到士兵，都日夜勤習刀法，包括「破鋒八勢」和「無極刀法」，靠着大刀和手榴彈，29軍從日本人手中搶回了長城喜峰口，打贏了中國軍隊抗日第一場勝仗。
從1931年「九一八事變」日軍侵佔東北，至1937年「七七事變」，這兩次事變之間，中日的戰爭一直時斷時續。1933年，日關東軍重兵從東北壓近長城沿線，企圖佔領北平(今北京)和天津，「長城抗戰」隨之爆發。就在那時，一首悲壯激昂的《大刀進行曲》唱響大江南北，喜峰口大捷成為中國軍隊抗日的第一場勝仗，歌詞銘記了82年前為抗擊日寇、手舞大刀為民族生存獻身的國民革命軍第29軍英烈。
喜峰口位於華北平原的燕山山脈，是長城的一處重要關隘，在現河北省遷西縣以北40公里，距離北京和天津不足200公里。提起守衛這裏的29軍，84歲的天津師範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前教授李惠蘭語速飛快，她研究舅父宋哲元任軍長的29軍抗戰歷史長達30年。
「長城抗戰是從山海關開始的。」李惠蘭說，1933年1月1日，關東軍在山海關(現屬河北秦皇島市)外炮擊臨榆縣城。雖然中國守軍奮力還擊，但在日軍海陸空優勢兵力下，兩個營守軍盡數戰死。僅3天，日本國旗就插上了山海關刻有「天下第一關」的城樓。
宋哲元率兵駐守長城
李惠蘭說，就在日軍揮師進犯長城沿線的關口，意圖打通華北門戶的時候，原本在山西的宋哲元部臨危受命，千里馳援，負責長城沿線的防務。
1933年3月9日，日軍搶佔喜峰口。宋哲元命令109旅旅長趙登禹夜襲日軍，趙挑出500名擅長刀術和近身肉搏的士兵組成「大刀隊」，於11日深夜只帶大刀和手榴彈，分兩路踏雪夜行直插敵營。
3月12日凌晨，大刀隊先到長城外小喜峰口的三家子村和前仗子村附近，這裏駐有一支日軍騎兵部隊。當時日軍正在酣睡，大刀隊迅速解決了日軍哨兵，持大刀衝入營房，扔了一陣手榴彈，趁亂用大刀劈殺，日軍措手不及，很多人夢中就做了刀下之鬼。酣戰之時，另一支部隊也趕到一處日軍炮兵陣地，一舉奪下。
劈日軍逾千 僅23勇士生還
是次夜襲共砍死、砍傷日軍逾千人，繳獲坦克11輛、裝甲車6輛、大炮18門、機槍36挺、飛機1架，還有御賜軍旗、地圖、相機等，而500名大刀隊員也僅生還23人。日軍騎兵與炮兵部隊一夜之間被全殲，這是此前日軍根本不敢想像的，打破其不可戰勝的神話，以致當時的《朝日新聞》也稱﹕「明治大帝造兵以來，皇軍名譽盡喪於喜峰口外，而遭受60年來未有之侮辱。」
明報特約記者 鄭海龍 河北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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