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食譜﹕風情萬種──番茄大會
【明報專訊】番茄，原產中南美洲，18世紀前被誤認為有毒，美國人則以為有神奇功效。它色澤熱情，加上西班牙番茄節的渲染，往往令人聯想到異國的迷蹤與狂歡。故今期送上番茄食譜兩則，也以酸甜滋味迎接夏日高溫。
從意大利回家的途中，在農民市場裏買到牛心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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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叫作牛心茄？也沒有深究。可能是體積，可能是形相。它不像普通番茄的圓渾，色澤豔紅如珊瑚，果蒂是碧綠的翡翠，要不是為了招呼朋友真捨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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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提醒我，番茄是可以種的。她教我把遺落在砧板上的果籽種到花盆裏。我心裏不大相信，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就當埋滅一個幻想一樣把種子埋在土裏。誰料一兩個星期之後，盆裏真的長出幾棵婀娜多姿的幼苗！我很不放心，不會是野草吧？再細心觀察，把鼻子湊過去，它竟然散出淡淡的、令人為之銷魂的番茄味！我毫無經驗，於是到處請教人如何種番茄。大家都說，很簡單，澆水施肥，幾個月之後就有收成。我像小王子照顧他的玫瑰那樣，一天看幾次嬌嫩的幼苗，就怕它渴了、乾了、憔悴了……也不敢出遠門，除非陰天，可以把它交給連綿的雨，大太陽一出來我趕快回家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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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番茄寶物般供在一隻白瓷小碟裏，剛開始的時候，仍翠綠晶瑩，才兩天，瓜蒂漸變黃。這顏色病毒似的向外擴散，黃黯過的地方，又慢慢變灰，再變黑。
終於，白瓷小碟裏剩下一個黑棗乾般的發霉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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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幾場雪之後，葉落盡，草枯盡，繁華退盡。白茫茫一片之間，沒想到枯萎的番茄仍有一點姿態，像一縷陰魂不散的香味。
節錄自黎翠華〈牛心番茄〉
◆書名：《左岸的雨天》
作者：黎翠華
出版：香港：匯智出版社，2013年3月
˙簡介
〈牛心番茄〉出自黎翠華散文集《左岸的雨天》。作者旅居法國多年，以散文書寫人在異國的生活點滴。除法國和上文提到的意大利，尚有不少與旅程有關的佳作，例如〈越式惆悵〉書寫中國異邦人在越南河內的鄉情。
◆涼拌番茄片
˙材料
牛心番茄 一個
鹽 少許
胡椒 少許
蒜頭 半顆
羅勒 一棵
橄欖油 兩三茶匙
˙做法
1. 先買牛心番茄一大個，洗淨，切片，排放在碟上
2. 切碎蒜頭和羅勒，連同磨好的鹽和胡椒，撒在番茄片上，並澆上橄欖油，細心品嘗可一不可再的滋味
˙賞味小記
〈牛心番茄〉表面寫作者種牛心茄的經驗，但細味文字，可以讀出希望之幻滅與虛無：本來就抱着隨便試試的心態，沒有期望，但當看見幻象一樣的芽苗破土而出，就不自覺心雄起來。但付出心血，不一定有回報。面對渺小瘦弱、長不大的果實枯死，徒勞無功的感覺、心血之流逝，難免落寞有所失，正如人生路上成長的種種困厄。
文：水煮魚、李日康
圖：資料圖片、網上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