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謎語村 文化瀕滅絕 村民出口成謎 全村移民礙承傳

[2014.10.25] 發表
位於湖北省宜都市的青林寺村臨江而建,風景優美。惜因國家水利工程要求全村人移民,危及當地歷史悠久的猜謎語文化。(網上圖片)
青林寺村的居民大多都酷愛猜謎,村中更常有猜謎大會供一眾村民大顯身手。(網上圖片)
村民以猜謎文化為傲,在村辦公樓外牆亦掛上「中國謎語村」字樣。(網上圖片)

納客猜謎,選婿猜謎,路遇也猜謎……湖北一條謎語村,村民猜謎猜了數百年。這條位於宜都、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青林寺村,村民將猜謎語當做自己的生活方式,男女老少都會猜謎。儘管不少村民窮一生精力搶救謎語村的謎語,但由於國家水利工程要求全村人移民,加之娛樂方式的日漸多樣,當地的猜謎文化日漸式微,青林寺村正面臨文化斷層。明報記者

猜謎200年 2001年成非物質遺產

青林寺村的青林寺,建於盛唐,狻韝摮瓷C早在200多年前,這條當時名叫游士坡的村莊就以謎語聞名,至於何時開始形成風氣,已無據可考。青林寺在2001年被評為國家非物質遺產,如今這村落不足千人,幾乎人人會猜射,猜謎就是他們的生活。

《楚天都市報》記者走訪七旬農民趙興壽家中,這位教育程度只到小學的老人第一句話是「言定青山不見山,二人土上說分明」,原來是「請坐」二字,又一句「三人騎牛少隻角,草木中間一個人」,謎底是「奉茶」。家人很快將茶倒上,交談間趙的太太、兒媳輪番上陣,出口成謎,叫人應接不暇。

趙家幾乎每件家具都貼虒荇a具的謎語,他本人也隨口就能編出謎語,甚至給自己的名字製謎:「百家姓上頭一名,南二北三一線分,濤聲陣陣水退盡,謎語村中老愚人。」

記者到訪 「請坐」「奉茶」也出謎

趙興壽說,由於村民酷愛製謎、猜謎,謎語已延伸到飲食起居、勞動耕作、婚喪嫁娶。猜謎比試,這種雅戲像是紅樓夢堣~會發生的事情,在青林寺村卻十分平常。

據趙興壽回憶,幾十年前,村中一名酷愛猜謎的女子,將幾位提親的青年請到家,出了一則謎語,最終嫁給了猜中謎語的人,這並非一則傳說,這對夫妻至今還在村堨肮﹛F2000年7月,該村兩對新人同日結婚,迎親時在3米寬的路上碰了頭,雙方都不想讓路,幾輪鬥謎之後,輸家乖乖讓路。

趙興壽是該村村民將謎語融入生活的典型,他製謎成癡,獲得了民間藝術家的稱號。另一名知名的「謎癡」丁開清,則更偏重於謎語的蒐集和整理。丁開清生於1963年,高中學歷,在農村已算是知識分子。1981年他到武漢地盤當苦力,聽了幾個民間故事家講故事後受ㄤo,決定回鄉蒐集謎語。

為蒐集地道謎語,丁經常出入別家田地,幫民間謎語高手耕田,卻荒廢了自家田地,妻子氣得將他多年蒐集得來的十幾萬字謎語付諸一炬,二人離婚收場。在他瀕崩潰時,認識了志同道合的第二任妻子楊貴儒,在她幫助下出版了《青林寺謎語錄》,成了重要文選。

謎癡荒廢自家田 妻怒燒珍藏離婚

丁開清說,青林寺村自古就是移民村,是從湖南到四川的水路必經之地,「歷史上江西填湖廣,湖廣填四川,都有移民在我們這婺乖y。早先有一條商道穿村而過,是古代巴人與漢族商貿往來的重要門戶,到現在我們村既有漢族,又有土家族和苗族。」但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清江高壩洲水電工程開發,青林寺舊址淹沒,村民開始徹底遷徙,重創謎語保育。

一名生於70年代的村民說,小時聽長輩講迷語是最大的享受,後來有了電視,就沒有什麼人理會謎語了,隨茞墨褶h遷和老人逝去,特色或將不復存。移民前青林寺村小學曾開設謎語課,移民後小學被撤銷,謎語課隨之湮沒,整個過程不過兩年。

小學曾設謎語課 搬村後不了了之

十餘年來,各種頭銜認定、國家電視台的報道、政府的撥款項目……似乎都無濟於事,不足千人的村落,加之新型文化消費的衝擊,使謎語文化面臨滅絕的危機。

謎語村小故事

1. 猜謎之風起源

相傳在唐朝某天,一名香客走進青林寺,主持夢圓和尚認出了來人的身分,請求對方為大雄寶殿題字。來人稱,你又不知道我是誰,憑什麼給你題字呢?和尚應道:「開天冬夏連春秋,一年四季季無頭。人活百歲不足奇,而今均已九十九。」客大笑,題寫「大雄寶殿」四字,並落款「季無頭、九十九書」。原來上述詩句射的兩個字,就是來人的名字。從此,當地村民就愛上了猜謎語。

2. 美女謎語招親

幾十年前,青林寺村的少女廖會遠美貌動人,提親者踏破門檻,廖將提親者請到家中,出謎擇偶:「偶因一語蒙抬舉,反被多情又別離,送得郎君歸去後,獨倚門頭淚淋淋」,打一器物。求親的人中,青年李緒安猜中謎底,二人遂結為夫妻,至今已經60多歲,仍然在村堨肮﹛C

3. 小兒難倒大師

2002年,90歲高齡的知名民俗學家賈芝到該村探訪,與一個旁觀的11歲少年比試。賈老出一謎:「天穿眼,地成包,水長骨頭,路結腰。」打四種事物,少年略加思索全部答對,又給賈老回了一謎:「一個光棍扒牆站,紅娘女子來做伴,雖說不是夫妻倆,親嘴親了千千萬。」打一件器物。賈想破腦袋也沒想出,臨走時,少年將謎底贈與賈芝,他才恍然大悟。

4. 迎親路上賽謎

2000年7月,該村四組的一對劉姓新人和五組的楊姓新人同一天結婚,迎親路上狹路相逢,各自都不想讓,最後以猜謎來決定勝負。劉家人出謎:「外貌彎彎像月牙,胸前齒密背華光。生來就是膽子大,皇后雲鬢它敢爬」,楊家人很快答對;楊家人又提問:「黑船裝白米,送到衙門堙A衙門八字開,空船轉回來。」劉家人也將答案脫口而出。雙方從打物、打字,再到打各種自然景象生活小事,僵持了一個小時後,最後有人建議雙方的新郎競猜。兩位新郎一番角逐,劉家以一題勝出,楊家人讓了路。

5. 放牛巧遇高手

趙興壽12歲小學畢業,平日在村堛滲馧鶨韙,同樣在那堜韙的還有廖光照、廖悅波兩位老人,都是謎語高手。放牛的第一天,廖悅波便考起了趙興壽,問他「『人有我大』是什麼字」,趙答不上來,廖光照接腔道:「我告訴你吧,這個字叫『天無我大』。」趙想了半天仍說不上來,老人才揭開謎底。趙興壽恍然大悟,從此對謎語有了濃厚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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