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總要信。自一代名將張子岱於1960年代亮相英甲後，空白了64年的港將闖歐夢，終由「神之子」歐陽耀冲接棒實現。人離鄉賤，曾經萬千寵愛在一身的「歐冲bb」，由零開始重新學習，第一次煮飯、辦簽證、扭跌雪糕筒，回報卻只是約5000港元的葡萄牙最低工資及20分鐘上陣機會。值得嗎？「唔試過，永遠唔知前面條路有幾遠」，招牌「bb」笑容面上，多了堅定眼神。只要肯拚，香港人，一樣會得。文：徐嘉嘉 圖：陳淑安 回港不足一個月，歐冲今日便要返回葡萄牙向有望續留葡甲的葡體會報到，隨即備戰下月展開的聯賽。還未及與好友逐一敍舊，便要面對排山倒海的傳媒追訪，昔日不擅辭令的「歐冲bb」，除長了10公斤肌肉，還多了幾分成熟謙遜，「我就嚟26歲，唔再係bb喇」。曾被前南華足主羅傑承預言會在25歲前穿起阿積士球衣，初出道鋒芒畢露的歐冲卻在近年陷入樽頸，去年暑假拿起背包踏上茫然未知闖歐路，預言縱未有兌現，仍獲荷甲球隊NAC介紹到葡體會試腳。曾經自信爆棚的「神之子」，跟操首日便遭嘗挫敗，「緊張到連扭雪糕筒都扭跌！幾乎每支葡甲球隊都擁有2、3個迪天奴身形的前鋒，第一日已經見識到身體質素分別，練波好似踢國際賽般緊湊，第一腳攞歪少少已被剷到飛起」。毋須教練提示，歐冲自動自覺尋找當地健身教練，制訂適合足球員的健身計劃，配合均衡飲食谷肌增磅。「以前冇諗過要咁努力先可以等到一個機會。亞洲球員最初難免會被睇小，一犯錯就畀隊友鬧，唯有不斷努力跟上節奏。到我拎到波、分到波，終算換來他們鼓勵：『au chung, skillful』。」 球場上天外有天，球場外也考起「BB」。25歲「少爺仔」才首次洗衫煮飯，就連壞煤氣、搵樓、辦簽證也是親手包辦。「我對生活要求唔算高，但畢竟語言不通環境陌生，半夜肚餓特別掛念以前隨街也可食到的乾炒牛河。在香港真的好幸福好舒服，就連做球員時也有人會幫你手。」有別從前練波過後與隊友飯敘唱K消遣不絕，歐冲的闖歐生活除了足球與健身，就是上課學葡文，難怪他笑言「呢度冇乜引誘，從未如此專心過」。由於申請工作證手續繁複，最初半年未能落實註冊，為爭取上陣機會，歐冲一度轉赴葡丙球會跟操，每日花4小時車程來回連操兩課。苦等1年，方換來20分鐘葡甲登場機會，還有傳聞僅得589歐元最低工資，有人鼓勵打氣，欣賞他熱血逐夢；有人冷言冷語，嘲諷他「貪個歐洲名」。歐冲自有想法不被動搖：「如果你問我以前踢波有乜目標……都係咁囉，我都諗唔到仲有乜方法可以突破。這一刻我不會去想錢，只想試試自己走到幾遠。這裏每日都有幾十個年輕人來試腳，有些甚至是危地馬拉及阿塞拜疆等小國國腳，每日來去匆匆，連練波也需競爭。我好想睇下自己能否在高水平聯賽立足，甚至挑戰其他國家聯賽，連試都唔試，點會知結果？」 歐冲在葡體會披上89號球衣，代表1989年出生的兒時隊友逐夢。無奈今日仍留守香港球圈，僅餘他與近季在傑志長坐冷板的曾錦濤。成長在最黑暗的香港青訓年代，歐冲15歲才在香港青年隊接受正統訓練，「好記得當時和哥(李健和)同我哋講，『今日係我第一日做教練，你哋唔好蝦我』，點知第二日就.......我們這代的確『騎呢』，就連亞青賽也因當時足總欠缺經費沒有參加，出外比賽經驗遠遜前輩，甚至是現在的小師弟。看到葡萄牙小朋友幾歲已開始受訓，他們的娛樂只有足球。有時都會諗，自己是否錯過太多？」歲月偷走了青春，卻磨練了心志。褪去「明日之星」標籤，歐冲唯盼在異鄉證明實力，「好想再為港隊披甲，等大家睇到我的進步，只要堅定決心，總可迎來機會」。肯試肯搏，香港人，也可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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