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祁凱達：從證據中說故事
【明報專訊】「直覺認為是『寶』，不應該就這樣被清拆。」祁凱達(Haider)積極推動保育皇都戲院，源於他喜歡戲院與別不同的建築，認為它有存在價值。2015年他從報道得悉皇都地皮出售，指該處有可能要被拆卸重建，當時同事鼓勵他，與其唏噓，不如做點什麼。就這樣，Haider於2016年與志同道合者為了留下他們心目中認為的「寶」而連番行動，包括拍攝紀錄片《尚未完場》，希望讓大眾明白皇都的價值所在。
「要讓大眾有話題。」Haider說。香港的文化歷史，怎樣才能變成有趣的故事，再進一步成為大家感興趣的話題？
//增加留下來的機會/
每人眼中的「寶」都不一樣，如何說服他人相信Haider所言，皇都戲院真的是文化瑰寶？口說無憑，需要依靠實際的證據，第一步是蒐集資料，為爭取戲院成為一級歷史建築，要做連串研究與報告。
「當時我們蒐集了大量的資料，並且有一個目標，就是我們所做有關皇都戲院的報告，要比政府做的更詳盡及紮實；並且要按政府評級準則的內容而寫，讓報告有格式、具規範且紮實。」Haider口中所指的「紮實」，意即在研究過程中，均會註明資料出處、列齊註腳等，目的是冀皇都戲院能夠取得評級，增加它保留下來的機會。經過一番努力，戲院2017年獲評為一級歷史建築。
//製造話題/
皇都戲院成功位列一級歷史建築，但Haider認為並不足夠，「這樣不代表它會『翻生』，能被復修、讓它可以『重見天日』」。他表示，要不斷在當中找到新的話題、證據，以證明這戲院真的「勁」，才能讓大眾同意它有保育的價值。
哪些東西可以成為話題？Haider說單是建築物本身，畢竟是死物，很快就介紹完畢，並無可以發展成延伸討論話題的空間，於是他便想到從戲院發生過的歷史事件、相關人物入手，「肉眼看得見的事(如建築物)，很快 (幾句)便可說完。肉眼看不見的，才更重要，因為沒有人說過」。於是他着手找尋皇都戲院前身璇宮戲院創辦人歐德禮的故事。
//何謂有趣的事？/
Haider喜歡歷史，於他而言歷史並不沉悶，「我喜歡寫作、說故事，很喜歡歷史，從不需要死記硬背，因為歷史本身就像故事」。他看皇都戲院的歷史，既要從中尋到證明它值得被珍惜的證據，也要發掘仍未被廣泛流傳的故事。
「有趣」的事，其中一點可指沒人討論過、未知的事。「就像歐德禮的故事，沒有被人討論過。」Haider蒐集資料時，發現有些目標，並非簡單可靠Google找到，「其實並不如想像般困難，因為關於歐德禮的故事，真的無人說過」。於是，他從過去的報道、訪問內容、史料紀錄等着手，愈找愈多有趣發現，便跟有拍紀錄片經驗的徐岱靈(Dora)分享。當下Dora認為，值得以紀錄片方式講述歐德禮的傳奇人生，《尚未完場》獲得好評，Haider表示事後證明對方的判斷十分準確。
//問自己：關我何事？/
某人物有趣的故事，要讓人感興趣，能引起共鳴或產生連繫感，這一點是Haider與Dora在決定拍攝紀錄片前經常討論的話題——到底看歐德禮的故事，關「我」什麼事？
Haider說：「(歐德禮)不英俊，又是一個老人家，究竟為什麼要看他的故事？(但我們)希望拍出來的紀錄片是無論任何背景、年齡的人看到，都感興趣的。」二人以這點延伸思考，讓他們想到以「冒險家」為主題，「(找資料的過程)發現歐德禮是個很有冒險精神的人，是一個冒險家，他所做的是並非一般人會做的事，有膽識、夠另類，大家對於不尋常的人和事最感興趣」。
//研究＋行動＝改變/
Haider認為，紀錄片只是其中一個讓他們表達自己關注事物的媒介，「研究報告就這樣看會很悶，我也不喜歡只研究、沒行動的做法，我喜歡以行動為目標而作的研究，將研究所得通過行動(如拍攝紀錄片)的方式向大眾呈現，心總會想着或許會帶來改變，例如我自己也沒有想過可以以小見大，即通過歐德禮的故事，看到香港時代的面貌」。
拍攝紀錄片時，也讓Haider獲得下一個計劃的題材。找尋歐德禮的資料時，他接觸過歐德禮家人，發現他們很重視與家族相關的事物，相片、剪報等大部分都保存良好；歐德禮的兒媳甚至寫了但未出版、與家族歷史相關的故事，啟發了他構思開展收集口述香港歷史故事的計劃。
■知多點
皇都戲院
位於北角英皇道與電廠街交界，前身為1952年落成的璇宮戲院。戲院於1959年改建成皇都戲院，至1962年香港大會堂落成前，是香港其中一個重要的表演場地。皇都最終於1997年結業，並於2017年獲評為一級歷史建築。新世界集團於2020年投得該大廈業權，並啟動保育計劃，復修戲院。
文：鄭惠霞
圖：李兆昌、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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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70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