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直擊﹕訪司法重地 細說法制變遷

[2015.04.15] 發表
文武廟是開埠初年華人處理紛爭的地方。(陳平攝)
陳智遠(左)在公所前拿出玩具雞,又向學生派發黃紙,解釋如何藉「斬雞頭,燒黃紙」來宣誓。(陳平攝)
舊中區警署毗鄰前中央裁判司署及域多利監獄,建築群標誌司法體制的建設。(陳平攝)
域多利監獄建於1841年,是建築群中最早興建的建築。(受訪者提供)
(陳平攝)
雪廠街附近有很多律師樓,舊時律師的工作包括替公司註冊商標及處理文件。圖左方為舊政府總部西座。(陳平攝)
伍廷芳是首名華人律師,曾任清廷駐美公使。(網上圖片)
舊最高法院1985至2011年曾改為立法局(立法會)大樓。(陳平攝)
陳智遠近年創辦《活現香港》,組織主題導賞團。他說:「我們經常想培養學生對香港的歸屬感,但歸屬感需要建基於人對地方的認識,以及情感的連繫。」(陳平攝)

【明報專訊】雨傘運動以來,法治有否因而受損被廣泛討論,究竟香港的法治與法律制度是怎樣形成的呢?香港電台《開庭2015》早前組織了導賞團,由節目主持人陳智遠帶領一眾中學生,從上環文武廟走到中環舊最高法院,邊走邊說法治的由來,撫今追昔。

★第1站﹕文武廟——舊時仲裁所

在開埠初期,上環荷李活道文武廟一帶是華人聚居之地。陳智遠表示,當時英國人設有法院,但華人基於「生不入官門」的思想,遇上矛盾、糾紛往往選擇到文武廟靠神明主持公道。文武廟當時是華人社會的中心,旁邊的「公所」也成為了華人處理法律糾紛的仲裁場所。陳智遠說,「華人來這媟|以傳統方法『斬雞頭,燒黃紙』處理紛爭」,「斬雞頭」即雙方在神明前各斬一雞頭,「燒黃紙」則是各把案情寫在黃紙上,然後寫下毒誓,在神明前把黃紙燒掉,若有一方不敢寫毒誓或斬不斷雞頭,便屬理虧。這種方法雖不科學,人們易作假誓,但在當時是一種有效的阻嚇方法。英國人尊重華人處理糾紛的方法,法院與文武廟兩套制度同時運行。

【知多齱R香港開埠】

香港於1841年開埠,當年清廷於鴉片戰爭中戰敗,香港島亦被英國佔領,翌年雙方簽訂《南京條約》割讓香港島。後來清廷再於英法聯軍之役戰敗,在1860年簽訂《北京條約》,將九龍半島界限街以南割讓予英方,香港島及九龍半島一部分自此交由英國管治。

★第2站﹕舊中區警署——殖民法治起點

中區警署建築群由3組建築組成,分別為舊中區警署、前中央裁判司署以及域多利監獄,標誌了殖民地時期法治及司法體制的建設。早年香港治安惡劣,英國欲建立法律與秩序,於是將執法、司法及刑法集中在一個地方。當時為了維持社會治安,由裁判司署首席裁判司威廉.堅上尉(Captain William Caine)兼掌警政,「情G如現今的首席法官兼任警務處長」,在香港施行軍法。當時的刑法較現今嚴苛,死刑有絞刑,其他刑罰包括放逐、做苦工、笞刑、戴枷鎖示眾等,「現在法律較以前注重人權,從前可以公開羞辱犯人」。

儘管如此,當時治安仍惡劣,陳智遠解釋:「殖民地時期的刑法較清朝的刑法寬鬆,促使更多人來華犯案。」同樣罪行,中英的處理方法迥異,例如「南澳號」事件中,海盜殺人後在香港島及九龍(當時九龍屬清廷統治)被捕,犯人在香港審訊後無罪釋放,但到九龍則被清廷斬首。中英於法治、人權概念的不同,「慢慢發展出現今中港兩套不同的法治觀念」。

【知多齱R長命斜】

中環奧卑利街俗稱「長命斜」,據說與附近域多利監獄有關。域多利監獄建於1841年,後來不夠容納所有囚犯,港英政府於是另建昂船洲監獄。據說1870年代一艘運載囚犯至昂船洲監獄的船中途沉沒,囚犯死傷慘重,後來人們認為在域多利監獄服役的囚犯較長命,因而稱奧卑利街為「長命斜」。

★第3站﹕雪廠街——律師行業成形

陳智遠問同學:「知不知道雪廠街怎樣得名?」原來雪廠街因以前的一座冰廠得名。雪廠街19世紀是商業及司法的重心,律師樓林立,協助銀行、洋行融資及處理填海事務。早期社會對律師有不同看法,「華人普遍輕視律師,稱為『訟棍』,英國人則認為律師透過辯論來審視案情,為證人爭取最公平的裁決,十分可敬」。開埠初期香港不論律師還是法官都很缺乏,1880年全港僅得4名法官,「英國人不願來港擔任法官,因為香港氣候潮濕,又多疾病」,律師亦只有30多人。當時華人不諳英語,所以做不到律師,直至伍廷芳的出現,香港才有首名華人律師。當時英國人需要華人律師將文件翻譯成中文,清廷亦要借助華人律師的知識,此後律師在華人社會中愈來愈重要,同時標誌茈q法概念開始植根於華人社會。

★第4站﹕舊最高法院——司法體制確立

經過一個半小時,終於來到終點站——舊最高法院大樓(同時也是前立法會大樓)。法院體現了香港整個法治、法律文化的轉變。1843年香港引入憲法「英皇制誥」,確立行政、立法、司法三權分立;1844年開設香港最高法院,正式將人人平等、所有人受法律制約的精神引入香港,確立了香港的司法體制。

法院頂部豎立了一座泰美斯女神像,「她左手持象徵公平公正的天秤,右手持象徵智慧及權力的寶劍,雙眼被蒙象徵不偏袒,不受情感影響,充分表達了香港的法治精神」。陳智遠總結說:「香港司法之路從華人以傳統風俗處理社會糾紛開始,到英國建立自身的司法制度,兩制並行,其後華人融入西方的司法制度,孕育出華人律師,司法概念漸漸植根於華人社會。今日法庭制度、憲法基礎、人權概念、無罪推定等都受從前影響,所以從文武廟到女神像是香港司法之路的最好總結。」

■《開庭2015》播映詳情

日期:4月13日起

時間:逢周一晚8時30分至9時30分

頻道:港台電視31

文:陳平

圖:陳平、受訪者提供、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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