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故事：本土樹與牛
【明報專訊】香港是人煙稠密的石屎森林。然而這彈丸之地亦有大片山野叢林，甚至世界級地質公園，且海岸線綿長，為動植物提供不同生境，自然生態多姿多采。生態本為天賜，不過平衡就需要人們努力維繫，這次讓我們多瞭解香港動植物生態。
植林成蔭 孕育城市綠洲
在香港街頭，你也許「只見樹木，不見樹林」，但到郊外遠足時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山頭多綠樹林蔭，這原來是幾代人經營的成果。早在1880年，殖民地政府轄下的植物及林務部已開展植樹工作，初時以種植松樹為主。可惜在二戰日軍佔領香港(1941至1945年)時，郊外樹木被大量砍伐作燃料，造成水土流失，山頭被雨水侵蝕而變得光禿禿。二戰過後，政府再開展植林，以期盡快恢復原有生態。
當局在1950年代從外地引入台灣相思、白千層、桉樹等樹木，是植林的「先鋒樹種」。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高級生態學主任張金龍解釋引入台灣相思的原因﹕「第一是因為它生長速度快；第二是它在華南地區都能買到，育苗更方便；第三因其是固氮植物，能令土壤肥沃，也能提高(土地)水分含量，令其他樹也能生長得好。」
外來樹或有害 原生樹有利生態平衡
張金龍說，植林是為了「減少水土流失，同時為鳥獸提供棲息地」，外來樹木雖有助綠化山野，對本地生態及生物多樣性卻不一定有利。他舉例，桉樹樹葉含某種化學物質，落到地上及分解時會滲入土壤，同時桉樹吸收營養及生長速度快，令其他植物不能生長，這會令地面植披層裸露，「那下雨的時候，同樣會令水土被沖走」。張進一步解釋，從外地移植的樹種缺少天然蟲害，如能適應本地天氣的話，生長會較原生植物快。他又以台灣相思為例，「豆莢和果實都有毒，所以不適合本地動物或昆蟲食用」；而即使果實可供食用，引入大片單一品種亦有其弊處，因開花及結果時期太集中，不利於物種棲息繁衍，「功能性」減低。
近年官方的植林多選擇種植本地原生而相對較稀有的品種，如竹葉青岡、中華杜英、南酸棗等，以利本地生態。一些較常見的原生樹木包括細葉榕、青果榕、山油柑等，它們與其他動物同樣在香港土生土長，互相依存，有利生態平衡。細葉榕枝葉濃密，有下垂的氣根，接觸泥土後可迅速生長而形成樹幹，闊大的樹冠為雀鳥提供棲息地，葉子是多種昆蟲的食糧和寄居地，果實也是許多野生動物如白頭翁、斑鳩等的糧食。另一方面，動物的排泄物會為泥土及植物提供養分，也能為植物傳播種子。榕樹的果內藏花，一種名為「榕小蜂」的昆蟲會在榕果內產卵，其幼蟲食用榕果的花及果肉，成長後便會把榕樹的花粉傳開，「榕小蜂」共生寄居於細葉榕，互相依存。
植樹小知識
種子及細苗會先在嘉道理農場內培育至一定程度，而移植至山上時也不能馬虎，否則前功盡廢。農場現在栽種時輔以不同「樹苗保護裝置」(tree guard)，防止初長植物抵受不住強風、被動物破壞或吃掉。園方表示自2013年引入有關裝置後，現時在郊外移植樹木的存活率高達九成。
「流浪牛」不流浪 促進生物多樣化
不論是媒體報道還是政府公文，大多稱香港郊外的牛為「野牛」，有時更形容為「流浪牛」。現時香港郊外的牛多原為耕牛，受人圈養協助種植水稻，但自1970年代起本地農業式微，退耕的牛群被農民棄養後復歸自然。大嶼山愛護水牛協會主席何來認為，香港的牛不算「野」，亦有固定居所，並不流浪。她以大嶼山的牛為例，「每一群都是村牛，每群牛會守住自己的界(勢力範圍)……牠們會定時定候到某地方覓食、休息，可能比你還要準時」。這些「村牛」的活動範圍的確圍繞村莊，也會在馬路上行走。
「移動運水機」 改善水土流失
何來認為，牛群脫離人類圈養餵飼，正是市民觀察牠們生態價值的好機會。水牛對促進生物多樣性尤其重要，如貝澳的濕地生境便是由水牛「營造」的。水牛需要每3至4小時到濕潤的泥灘翻滾，以保護皮膚免受蟲害。水牛體型龐大，其重量令牠所到之處形成深深的泥沼，像一部「移動運水機」，令水源能平均滲透，亦能深入土地的黏土層，加強土地的儲水能力。泥沼中的有機物也有利小動物和植物生長，如常見能淨化水源的浮萍類植物 ，同時吸引雀鳥在泥沼覓食及棲居。
大嶼山的牛雖對生態有益，但從村民的角度，未必都歡迎人牛共處。2013至2015年，漁農自然護理處接獲25宗滋擾報告、41宗與牛相關的道路阻塞報告，當中最少18隻牛被撞死。政府於2011年設立牛隻管理隊，處理有關投訴，及以絕育或避孕方法控制數目。據該處統計，2013年全港有約1110頭黃牛及約120頭水牛。
■思考問題
1. 你認為香港的生態平衡受什麼因素影響？
2. 保護生態平衡有何重要性？
文：鄒靖儀
圖：鄒靖儀、資料圖片、何來、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
部分資料提供：嘉道理農場暨植物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