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正視全球化之弊 馬克龍恐變「特朗普式噩夢」
要數2017年最令人耳目一新的政客，年僅39歲的法國新任總統馬克龍定必榜上有名。經過2016年的英國脫歐及年初美國總統特朗普上台後，觀察家本擔心法國今年初的大選也難抵民粹浪潮，馬克龍當選可謂令觀察家鬆一口氣。他上台後捍衛全球合作，跟主張「美國優先」的特朗普形成強烈對比。但馬克龍對全球化的承諾是否足以根絕排外民粹主義？一直關注貧富不均的法國經濟學家皮凱提本月便撰文警告，馬克龍若不正視全球化對社會邊緣一群的衝擊，只推行減稅重商的政策，「馬克龍之夢」隨時會演變成「特朗普式噩夢」。
法國多年來經濟停滯不前，失業率高企；反穆斯林反移民的極右政客馬林勒龐在本屆大選前民望一直領先。但馬克龍予國內外信心，上台後推動勞動市場改革及稅務改革，旨在提升法國的競爭力，英美輿論普遍讚好。2012年還在笑法國成歐洲計時炸彈的《經濟學人》本月選法國為「年度國家」，其一大理由便是馬克龍。
不過，法國內部對馬克龍批評聲音不少。憑《21世紀資本論》聲名大噪的法國經濟學家皮凱提(Thomas Piketty)12月9日在法國《世界報》撰文，把馬克龍跟特朗普相提並論，稱馬克龍可能隨時導致「特朗普式噩夢」。皮凱提稱，大家習慣把特朗普跟馬克龍視為兩極：前者是俗氣商人、懷疑氣候變化又排外，後者則繼承歐洲人文精神。這種比較令法國人受落，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兩人其實有相似之處，那就是兩人都走減稅路線，皮凱提認為這只會令貧者愈貧、富者愈富，埋下危機。
親商政策 與特朗普同出一轍
特朗普去年大打民粹牌上台，聲言為在全球化下遭邊緣化的藍領請命，不過撇除其種族主義及民粹主義言論，他上台後推動的政策其實跟共和黨一脈相承。《金融時報》評論員沃爾夫(Martin Wolf)今年5月便以「富豪民粹主義」(pluto-populism)形容特朗普，指他雖然挾着反精英反全球化情緒上台，但實際上是為富人服務。法國部分左派知識分子亦借用「富豪民粹主義」形容馬克龍。
馬克龍今年同樣以局外人身分取悅選民，承諾大幅改革。前總統奧朗德大增富人稅，政策備受批評。馬克龍則大減七成富人稅，聲稱有利營商環境。皮凱提稱，馬克龍跟特朗普一對，都用同樣理由為稅改解說，其基本論證是：若最受困的群眾不對那些富人好些，富人便會離開，群眾便無法再受惠於他們的好處，例如就業、投資等。
貧富不均 難說服窮人抗暖化
皮凱提認為兩人完全漠視全球化的挑戰，而他們政策所優惠的一群，正正從過去數十年經濟增長中獲得不成比例的好處。皮凱提稱，漠視這事實，只會令富裕國家中自感遭遺棄的一群更仇視全球化，繼續針對移民。他稱，特朗普玩弄這情緒固然玩得出神入化，馬克龍則一直捍衛全球化，強調法國精神是寬容及開放，不過若其政策未有紓緩全球化對藍領工人的威脅，民粹不會就此消失。
特朗普今年宣布退出《巴黎協定》，馬克龍則成為對抗氣候變化的領導人。皮凱提認為，不正視貧富不均的事實，將禍及對抗氣候變化的努力。人們對抗暖化必須大幅改變生活方式，皮凱提稱，若要令所有人接受改變先得確保公平，若繼續容許富人過着奢華生活污染地球又可以逃稅，那麼為何最窮的一群要為應對氣候變化犧牲？
說馬克龍跟特朗普一丘之貉或者過分簡化，皮凱提亦承認馬克龍提倡國際及歐洲合作，比特朗普的單邊主義無疑較有潛質。但他批評馬克龍承諾流於空洞，亦沒有對治全球化不平等的問題。明報記者 林康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