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看文史：木（muk6） 蘭（laan4）
【明報專訊】周庭被捕與坐牢，成為國際焦點(沒錯外媒就是如此偏心)，BBC選入年度百大女性時更沿用網民的「香港木蘭」稱謂，明顯是對電影《花木蘭》的反擊。不過迷因歸迷因，被傳統析述為報國盡忠的花木蘭與哈日的周庭形象差異明顯；但若拆解木蘭的前世今生，從國家回到個人面貌，或許又有着「找共同點」的樂趣。
民族
花木蘭故事源於〈木蘭詩〉，一般認為是北朝的詩歌。不過詩中主角本無姓氏，更可能不是漢族，至千年後明代雜劇為她安上花姓，「花木蘭」便家喻戶曉。但這只是眾多版本之一：關於木蘭身分背景的說法，時代從漢至唐皆有，籍貫有河北、河南、湖北、安徽、陝西等爭奪，姓氏也有魏、朱、穆、木蘭等說。這些故事情節都離不開戍邊對抗外族，有着強烈的漢族本位傾向，加上代父從軍被看成儒式忠孝，木蘭遂被後世視為中華巾幗，如杜牧〈題木蘭廟〉便把她與王昭君並舉。以至於她的民族問題，早就被道德意義淹沒了。
女將
木蘭故事的核心張力，當然是女扮男裝——在軍隊十二年未被發現是女兒身，在女將中也是個異數。歷史上女將多是以女性之姿上戰場，如梁紅玉、秦良玉偕夫征戰，平陽公主、洪宣嬌組建「娘子軍」，頗有動搖男權的象徵意義。倒是木蘭在軍中與男性同化，不刷存在感，並無挑戰制度的味道(或許正是在後世遠比其他女將知名的原因)。亦正因裝成男子，木蘭擁有與其他英氣凜然的女將截然不同的亦男亦女形象——把在老家的木蘭刻劃成窈窕閨女，正是雜劇小說常見的對比手法，甚而進一步安排結婚對象，成為制度中的平凡人。
結局
若論木蘭最不像「女將」的一點，要算是志向。雖被一些「愛國者」視為國家英雄(尤其數年前惡搞事件後)，但〈木蘭詩〉中的木蘭並非因保家衛國這種大義征戰，而只是代父從軍，因而戰事完結後她既不求封賞也不再上戰場，回家過回普通女子的生活。在憤青看來這或許是對不起國家，但這才是孝道的本來面目：比起為國效力，侍奉雙親更重要，正如孟子眼中的帝舜會為戴罪之父捨棄國家，古代官場便有着喪親必須辭職守喪的規定。只是在大一統意識下，木蘭自元代起被不少版本塑造成為國盡忠甚至受讒自盡，便淪為平庸的忠臣故事了。
．葉雨舟 - 書呆子一名，喜歡反思中日韓歷史文化的種種，希望東方社會能重拾對東方文化的認識。
文：葉雨舟
圖：宣傳片段截圖、資料圖片
[語文同樂 第48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