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皮膚黑黝黝的陽光男孩何俊�Y (阿�Y)，走在街上，旁人大多會走開數步。他沒有體臭、打扮光潔，笑起來更有點像少年版林�腄C不過，纏繞不休的妥瑞症，令他頭和四肢不由自主抽動，旁人的反應，他早已無感覺，令他耿耿於懷的，是與夢想無緣。夢想成為小丑的阿�Y說，「自己不開心，好想見到人開心」。

明報記者 植敏欣

同學「當傻仔」 老師責擾秩序

阿�Y今年20歲，小六時發現身體會不由自主抽搐，看精神科醫生後獲診斷為妥瑞症，頭、手、腳會「係咁郁」，壓力大時會較嚴重，手腳會伸展，口亦會發出如吹口哨的聲音。

旁人眼中，阿�Y是個怪人。在小巴上，鄰座乘客會因為他的抽搐而坐開，然後用奇異眼光留意住他一舉一動。在學校，同學們不理解阿�Y的行為，會模仿他的抽搐，「當傻仔來玩」，然後哈哈大笑，即使是老師，亦不明所以，以為他的抽搐、口哨聲是故意引同學發笑、擾亂課堂秩序的行為。

受過不少冤屈，阿�Y卻從不向人解釋。他說，「無需要，因為根本無人幫到我……我會忍，忍到忍唔到就會發脾氣。」中四一次學期考試，阿�Y在班房再度抽搐，監考老師以為他有心搗亂，罰他站起來不准考試，滿肚屈氣的阿�Y依舊沒有解釋，他口中的「發脾氣」，只是衝到洗手間大哭一場。

玩雜耍獲掌聲 自學魔術單輪車

妥瑞症不止影響阿�Y的社交，亦同時影響他讀書。頭部不時抽搐，令他看書難以集中，「成績不要提，但玩我好叻，一玩就不記得個病」，籃球、足球樣樣皆能，但以往沒有人願當他隊友，上課下課都是一個人，直至遇上雜耍課，阿�Y才重拾自信，成為學校的「風頭躉」。

阿�Y是扯鈴能手，他可將鈴拋到5層樓高再接回，繼續玩花式，技術不輸給專業雜技員。因為扯鈴，阿�Y走上學校禮堂表演，獲得全場掌聲，「見到大家笑，我會好開心。因為自己不開心，好想見到人開心」。夢想成為小丑逗人笑，阿�Y自學魔術、扭氣球、踩單輪車，每當兩大主題公園登招聘廣告，他都寄信自薦，但一直沒有回覆。

求職主題公園無果 讀建造業課程

阿�Y閒時會回中學教師弟妹玩雜耍，又到老人中心表演，藉此練習，但他知道，家中需要他幫補家計，所以中六畢業後，他讀過建造業議會課程，又寄過起碼50份履歷，為的只是一份長工，「不同服裝店售貨員我都見過(工)……面試時會問我『做咩係咁郁』，之後就無回音」。

想有長工 夢想先放低

為了餬口，阿�Y現做散工搬貨，工作上仍有同事因為他的抽搐而嘲笑，但他說「不用理人怎看」，會做自己，亦會做好自己，因為他相信每個人都有其長處與短處，相信自己的價值。至於小丑夢，阿�Y說：「我想要放低夢想，我一份長工都找不到，有份好的長工，我已經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