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篇章﹕呆若木雞
【明報專訊】「木」是有趣的字，原指樹木，後來又引伸為樹木的特質。樹木不能移動、不會說話，像厚重寡言的老實人，孔子說：「剛毅木訥，近仁。」(《論語?子路》)「木訥」就是質樸少言，是個褒義詞。慢慢地，由「木」字構成的詞傾向於貶義，正如老實人，看多了有時會覺得他笨。於是「木」字的意思由樸實轉向愚笨、蠢鈍，比如「木然」、「木頭木腦」。粵語中這類詞也復不少，像「木獨」、「一轆木」、「木口木面」等等。
形容人呆笨遲鈍，還有一個成語叫「呆若木雞」。這個成語現在用為貶義詞，語出《莊子?達生》，原本卻沒有貶義。
◆內文
紀渻子[1]為王養鬥雞。
十日而問：「雞已乎 [2]？」曰：「未也。方虛憍而恃氣[3]。」
十日又問。曰：「未也。猶應嚮景[4]。」
十日又問。曰：「未也。猶疾視而盛氣 [5]。」
十日又問。曰：「幾[6]矣。雞雖有鳴者，已無變矣，望之似木雞矣，其德全矣[7]。異雞無敢應者，反走矣。」
(《莊子?達生》)
◆註釋
[1] 紀渻子：渻，[粵]音省，saang2。姓紀，名渻子，曾為周宣王(一說齊王)養鬥雞
[2] 已乎：已，完成，「已乎」指雞馴養好了。《列子》作「雞可鬥已乎」，意思相同
[3] 恃氣：恃，[粵]音似，ci5，倚仗。恃氣，憑藉一時意氣
[4] 應嚮景：嚮，同「響」，聲響。景，同「影」，影子。應嚮景，聞響而應，見影而動，即見到聽到一點動靜就有反應
[5] 盛氣：氣焰旺盛，氣勢凌人
[6] 幾：[粵]音機，gei1，差不多
[7] 其德全矣：精神凝寂，神氣完備。指雞的性情已經成熟，不為外物所動
■語譯填充
紀渻子為君王馴養鬥雞。
過了十天，王問：「雞馴養好了嗎？」紀渻子答道：「還沒有呢，雞這會兒正1._____，仗着氣勢挑釁生事。」
過了十天王又問起。紀渻子回答：「還沒有呢，其他雞聲音一響，影子一動，它還有反應。」
過了十天王再問起。紀渻子回答：「還沒有呢，對其他雞還會2._____，氣焰囂張。」
過了十天王又問起。紀渻子回答：「差不多啦。其他雞即使鳴叫，牠已不為所動，看上去就像一隻木雞似的，精神內斂，性情已經成熟。別的雞已不敢應戰，見了牠就轉身3._____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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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畫：謝偉豪
文：洪若震 -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高級講師，主要研究文字學、古代文獻和古典文學，長期從事語文教育，著有《生鬼文言文》系列。
[語文同樂 第32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