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圖鑑：希望丁丁坐在我身邊
【明報專訊】當火車緩緩駛進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Brussels)，我知道自己來了一個有故事的城市。一個年輕人靜靜地走上車廂，然後在每個乘客面前放下一張紅色紙，上面寫着一段法文，我不明白，因為不懂法文，但下一秒便從夢中醒來，明白了。他走回頭，收回紅紙，向每個乘客拿錢，有人給他，多數沒有。他的態度是有禮的，我也有禮地拒絕了。這個進入布魯塞爾的前奏曲，讓我直面比利時某種的現實。5天後，在回程的火車上，我想到丁丁(Tintin)，如果他坐在我身邊，他的正能量能夠改變眼前的現况嗎？
在當下，
認識了一個96歲的漫畫人物
漫畫是比利時的傳統產物，所有旅遊書都會這樣告訴你，而在悠悠的漫畫歷史中，「丁丁」是最有影響力的人物。根據故事，丁丁的故鄉在布魯塞爾，就像卡夫卡出生捷克布拉格一樣，他們是各自所屬城市的代表。但說來慚愧，我對丁丁的認識不多，之前沒有看過他的故事。
丁丁出自比利時國寶級漫畫家艾爾吉(Hergé, 1907-1983)的手筆，「出生」於1929年，今年已經96歲了！丁丁漫畫在二戰後尤其流行，總共出版了24本，現有100多種語言的翻譯本，我們可以找到全套的中文譯本。香港在1960年代有《老夫子》，歐美國家一早就有丁丁。
我是旅客，也是落後了96年的讀者，但很想知道丁丁漫畫有什麼好看、為何這樣流行。有一天，我走到被譽為歐洲最美麗的布魯塞爾大廣場(Grand Place)，在古雅的建築群中有家丁丁專門店，我進內買了一本漫畫，然後躲在酒店房間閱讀。
丁丁是記者，也是文化交流大使
丁丁是年輕記者，個子不高，性格正直，熱心助人，愛冒險。他的親密朋友是小狗米路(Snowy)，與他出生入死，常常弄出不少笑料。我買的是1962年出版的《丁丁在西藏》(Tintin in Tibet，圖二)，如果我是當年的讀者，漫畫就好像帶我去了異地一般，讓人有旅行的感覺。丁丁漫畫全是圍繞「旅遊」，第一集到蘇聯，然後到美國、中國等，他甚至還上過月球。在旅遊還未普及的時代，丁丁已經帶讀者環遊世界，穿越國境的封鎖。
跨越地域想像之外，我認為漫畫的冒險故事也是受歡迎的原因。香港的大學圖書館有不少丁丁漫畫，我回港後借了艾爾吉的代表作、丁丁系列其中一冊《藍蓮花》(The Adventures of Tintin: The Blue Lotus)(我自己稱之為《丁丁在上海》)。無論是《丁丁在西藏》，或者是《藍蓮花》，都在講述丁丁前往某個異地拯救朋友的經歷，當中他會遇到很多危險，重重難關，但總能一一化解。然而，作者沒有特別把丁丁塑造成偉大的英雄人物，他能夠脫險，有時是因為好運(同時產生不少笑料)，有時是得到朋友的幫忙。作者最肯定的，反而是丁丁對信念的堅持，作為供小孩欣賞的漫畫，這是富教育意義的。丁丁在《藍蓮花》中有很多中國朋友，通過對白，作者表達了當時歐洲與中國的互不了解，丁丁恍如文化大使，為兩地築起橋樑。
童心，可以改變世界嗎？
現在讀來不免覺得情節、意思有點表面，一切問題太容易解決了吧？但當我知道《藍蓮花》背後的故事，又對自己的懷疑帶有保留——在1930年代，艾爾吉在布魯塞爾認識了從中國到當地學習藝術的張充仁，兩人成為好友，互相影響。張充仁離開後，他們要到50年後的1981年才重逢，艾爾吉兩年後便過身。《藍蓮花》裏，丁丁也遇到一個年紀相若的中國朋友，大家互訴心聲，這個情節原來是作者真實的經驗，讓人感動。
丁丁純粹而堅持的性格，能解決今日世界複雜的問題嗎？我不知道，但很高興在布魯塞爾認識了他。
■黃淑嫻
嶺南大學中文系副教授、香港作家
文：黃淑嫻
圖：DaylightLoren@iStockphoto、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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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78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