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與人生:高登巴打 遺憾修成理想

[2018.10.24] 發表
《遺憾修正萬事屋》作者「理想很遠」模仿書堨D角遺憾修正師,身穿短袖和服外套,掛上「營業中」木牌,等待客人上門。
圖a
「塗黑」詩(blackout poetry)——由理想的中文系到考入英文系,理想很遠難忘「塗黑」詩創作。講師有次帶上幾本不好看的小說,逐頁撕下來遞給他和其他同學,刪刪劃劃,剩下的字串連起來,便成為一首詩。曾被嫌棄的小說如活過來,闡述新的故事。他覺得塗黑詩有趣在既要隨心,亦要小心,「它不像我們平日在Word寫故事,按一下undo(復原)鍵就可重來,好幾次刪字後才靈光一閃」。
新作《孽債府》——理想很遠新作《孽債府》寫人們死後的世界:千紙鶴山上的孽債府鄰近黃泉大道中,隔世橋入口是巨大的捕夢網,另一端則是「失記食堂」,孟姑娘殷勤侍候,最受歡迎失憶湯種是母親老火湯。孽債府使者負責為死者清算人間孽債,下世投胎還債。學生受壓跳樓自殺,來到孽債府,使者算出的結果是兩代互欠,「常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但我又會想,為什麼城市有這麼多人自殺?」他覺得學生自殺,負責的不止是本人,還有父母。

【明報專訊】出版社找「理想很遠」出書時,經歷一番波折。「因為我沒有facebook、Instagram,出版社只能在討論區委婉地留下聯絡方法。」他不喜歡展露自我,故出書前無用過社交網站。冒失的他與編輯初次見面時,竟又寫錯電話號碼,「我只寫了7位數字,為什麼重要關頭才發生這種事?」說罷吃吃地笑。

人生可修改 結局必圓滿?

從首部小說《愛聽陳奕迅的男孩——講一個第三者的故事》(下稱《陳奕迅》)開始,主角都「做兵」,待心上人極好,對方卻另有愛人。現實的理想很遠沒透露詳細的戀愛經歷,只說初戀發生於中一,但因不擅辭令,怕單獨約會尷尬,所以常約大伙兒聚會,戀人誤會情已淡,最終分手。他寫「兵」的故事有實際考慮:「網絡小說比實體書更看重首章吸引力,因為按『上一頁』、『負評』實在太易,所以要選網絡較大眾的題材。」

小說《遺憾修正萬事屋》(下稱《萬事屋》)堙A只有身懷巨大遺憾的人,才找到遺憾修正萬事屋的入口,在修正師的幫助下,獲得一次改變人生選擇的機會,但這不代表人生能喜劇收尾,下場可能更差。他舉例,故事中胖子客人大學畢業時遺憾未有開口邀約意中人,兩人的人生不再有交會;修正師為客人修改人生選項,胖子勇敢邀約意中人吃飯,對方欣然答應。但很多年後,女生仍當他是「兵」,而他亦因保護女生而變成殘障,「現實就是這樣,修成正果的事很少。我覺得圓滿結局好假、好『TVB』,主角圍在一起BBQ、皆大歡喜的結局,我真是寫不出來」。

現實多挫折 寫網上小說成寄託

小說缺乏陽光,與理想很遠的自身經歷有關。「中學畢業時,同學都哭說不捨得,但我想的是『終於解脫了』。」他形容中學階段是人生最黑暗的6年,一個小息,失去所有朋友。「我以前不懂人情世故,知道同學矯情說謊,好像他明明通宵達旦地溫習,測驗前卻扮毫無準備,我就會不留情面地當眾拆穿他。」班上沒有小圈子,因為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圈子,「你要麼被接納,要麼不被接納。原本只有一人討厭你,但小息後,全班都討厭你,沒人願意聽你解釋」。

他一度停學,中六被迫轉班。到了校內模擬試,中文科卷二寫作被評為5**,公開試該卷成績卻只考獲2級,考不上心儀的大學中文系,只好轉讀英文系,人如其名地「理想很遠」。他有段時間沒法寫作,覺得寫什麼都丟人現眼。

然而他必須找到情感的出口,「我習慣報喜不報憂,覺得要把開心留給朋友,將最負面的情緒留給文字」。他連載小說《陳奕迅》、《萬事屋》時,規定每日必須更新小說。乘車時,大眾埋首電話,他便聽荋琣◎氐穠榦p3機,思緒飄浮半空,「每日只想還有多少字未寫,幾點要出文」,無暇再理會令他感到失落的事。早前他在電台受訪時說,「人生既然一定有遺憾,就學習接受,以及好好享受」。

現在理想:只要還有人看就好

與中文系擦肩而過,理想很遠卻遇上熱愛本地文學的同學,帶領他認識作家劉以鬯、董啟章等,「好多人覺得香港文學難入口,但不全然是啊」。他最喜歡董啟章小說《雙身》,講男主角一覺醒來變成女生,乍聽有點像日本動畫《你的名字。》的情節,但《雙身》男主角肉身無從逆轉,唯有面對現實,以女兒身面對家人的質疑與恐懼,小說濃罩奇幻色彩。

高登、連登網友出名評語尖酸,但理想很遠慶幸獲得的評語大多正面,更跟網友當起朋友,「有次無靈感找網友聊天,對方說起人生最大的遺憾是小時候討厭xx一身藥油味,口出惡言,xx黯然回鄉。他長大後深感後悔,但xx已不良於行,沒法再來港遊玩。我便把他的經歷融入小說」。

《萬事屋》首版賣斷市,他在序中寫出書是「遲來4年的成績表」,「(考評局)評卷都不過是兩三個老師,所以分數也只能代表幾個人,而且我們從來就不打算亦不可能取悅所有人」。正如他很少跟大學同學提及「網絡作者」的身分,「有時也會(感覺)兩面不是人,你跟網友說喜歡香港文學,對方可能會『鵅z;跟同學說寫網上小說,又怕被嫌棄」。

理想很遠現時任職劇團行政,「我沒有OT(超時工作)這回事,因為24小時都在工作」。寫作時間縮短,但他保持老習慣,從折磨奡ㄦ痄F感,「只要還有人看,能讓我一直寫下去就好了」,這是他現在的理想。

■做一做

夢想 vs. 理想

「夢想與理想有什麼分別?」同學討論未來時,常提到這話題。綜合《漢語大詞典》、《辭海》解釋,「理想」指對未來有合理的想像,「夢想」則包含空想或妄想。想像合理與否,人人界線不同,如很多人覺得太空旅行是夢想(妄想),但已有公司推出太空之旅預約服務。下列前人對未來的盼望,大家覺得是理想或夢想?(圖a)

(答案見另文)

文、圖:蔡康琪

[語文同樂 第33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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