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心7年歷社運疫情失意 青年出賽德國盼脫低谷
【明報專訊】7年前，心臟衰竭的范成榮(成成)換心後重生，自覺終於可以當正常人，但現實卻比想像中困難。迎來第二人生不久，本港接連爆發社運、新冠疫情，成成的身體狀况亦未如理想，求職和工作也處處碰壁。眼見身邊人一直前行，他意會到原來已追不回失去的時間，曾陷入混沌。直至今年他出現轉念，不再執著於是否要當正常人，也有了新目標，決定出戰本月在德國舉行的世界移植運動會，希望慢慢走出低潮，抓緊餘下日子逐一完成目標。
明報記者 陳柔雅
2018年超強颱風山竹來襲，令成成策劃多時的郵輪遊告吹，但塞翁失馬，卻讓他遇上苦候多年的換心機會。完成手術他蘇醒過來的一刻，見到儀器屏幕顯示血含氧量99%，「由細到大從未試過」，自知贏了一仗，「終於可做番個正常人，可以做好見證、傳福音，好多嘢可以去做」，那時他才22歲。
當年曾訪問成成的本報記者，相隔7年重返天水圍與他見面。成成在體育館一邊用右手揮拍擊球，一邊訴說這段日子的經歷。他舉起雙臂憶述當年換心後的心情：「嘩，準備攞傑青咁，我真心覺得自己可以攞傑青！」可是現實是一個個巨浪漸漸將狂喜掩蓋，誰也沒料到，換心翌年出現社運，2020年爆發新冠疫情，加劇成成的焦慮，他開始無法自控地浮現許多思緒，一度求醫。
第二人生仍要小心翼翼，不能吃生冷食物，也要畢生服藥和定期覆診，成成身體未如想像般理想，曾出現數次排斥入院。他曾感染新冠病毒，一度入院10多日，足足有40日驗出「兩條線」，後來無故幾個月低燒，結果揭發感染大鼠戊型肝炎，成為他口中「莫名其妙的事」。
焦慮加劇 心臟排斥染新冠大鼠戊肝屢入院
健康以外，成成苦思前路，考過保安牌照、修讀毅進和再培訓局課程，又曾嘗試任職保險，一年後終決定辭職，他說：「萬一我client(客戶)有狀况，我又有狀况咁點算？不想別人有事時自己幫不到。」
成成曾想像能如常人般找份工作，自給自足，有錢去旅行，奈何工作路途不平坦。他心臟衰竭時腿部曾嚴重水腫，要長時間坐電動輪椅，至今仍影響雙腿；他曾做快餐店兼職，負責炸雞、樓面清潔，卻發覺難以長期站立。
每次求職，他都向僱主坦承病歷，應徵過珠寶店售貨員、地鐵站務員、文職等。曾有僱主在面試時問他能否短時間跑到某層送貨，他坦言無法做到，也深明對方並非歧視，只是道出現實。
經歷疫情和世事打亂步伐，眼見身邊好友陸續成婚、妹妹大學畢業，自己仍留在原地，只能間中找到兼職，他赫然發現「唔使追啦，無得追啦」，也曾質疑「係咪我問題？」
朋友問生存率成轉念契機 把握人生完成目標
直至有日，成成的朋友、商台前DJ許耀斌(Law少)問起心臟移植生存率的問題，成成答道醫生說5年和10年存活率分別為80%和約65%，「Law少好直接話咁你得番3年」。於是他開始轉念，重回心臟衰竭時的心態，「即係唔會諗咁多，唔會再在意我點樣先可以有份工、係咪有正常人生活」，反而重視身體健康、基督教信仰等，若找不到工作就先專注寫書、嘗試製作Podcast節目。
成成因服用類固醇導致食量大增，最高峰時體重飈升至87公斤，被醫生要求減磅，成為他重拾運動的契機，開始跟隨香港移植運動協會做運動。當他得悉世界移植運動會本月舉辦，今年初便有了新目標，決定出戰乒乓球、飛鏢、擲木球項目。
出發在即，成成每周訓練3日，自言固然想贏獎牌，但不會太在意結果，「如果能夠在比賽上看到自己嘅變化，就會覺得呢段時間有認真運動」，也希望走出低潮，把握往後時間逐一完成目標，「現在我不是企番起身，但至少坐番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