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年5000雙非嬰出生增15% 添護士工作量推延產檢引產

[2020.01.05] 發表

【明報專訊】根據CBC時事節目《The Fifth Estate》偵查報道，在加拿大出生的嬰兒可以自動獲得加拿大國籍，但生育旅遊現象引發的問題愈來愈嚴重，原因是很多人投訴，指稱這一現象導致本土產婦得不到應該的照顧和治療，同時給護士帶來沉重的工作負擔，而且許多產婦只是為了「拿身分」而到加國生孩子，當中有些人因為沒有保險，無法支付醫院和醫生的帳單，在生育後不付醫療費就跑掉，把包袱留給加國納稅人和醫療服務提供者。

目前全世界只有30多個國家奉行「屬地主義原則」，加拿大就是其中之一，雙非嬰兒會自動成為加拿大公民，無論其雙親的國籍或地位。沒有統計數字得悉究竟有多少人為拿加拿大護照而到加拿大來生孩子，但是根據加拿大健康資訊研究所(Canadian Institute for Health Information，CIHI)和多家魁北克醫院的數據，2018年全加約有5,000名非居民嬰兒出生，按年增加接近15%。

列治文醫院雙非嬰佔1/4

根據統計，到目前為止，這種旅遊生育的做法集中在魁北克，安省和卑詩省的幾家醫院。以溫哥華南部的列治文醫院為例，雙非嬰兒佔出生嬰兒總數的接近四分一。這一數據來自管理該家醫院的溫哥華沿岸衛生局(Vancouver Coastal Health)。這家醫院從多個方面都可作為案例分析這一持續增加的現象。

溫哥華沿岸衛生局拒絕接受CBC採訪，並警告員工不得接受媒體採訪。不過，仍有4名在職護士和兩名退休護士在要求匿名的前提下表達她們的擔憂。

自2013年至2014年，在列治文醫院出生的雙非嬰兒數目已經增加兩倍，大多數產婦來自中國，她們經常以現金自費支付醫療費用，但她們可能不會說英語，並且對加國的醫療系統不熟悉。該等護士指，這些產婦導致工作量增加，護理質素也受到影響。

其中一名護士稱，由於工作太忙，一些產前檢查、引產或其他母嬰風險因素檢查被迫推遲甚至取消，「我們通常要決定誰是最需要(上述服務)，並放棄其他人，留待翌日處理，屆時我們就再次面對同樣的情況。」

另一名護士則說：「正常排期或臨時增加的剖腹產婦在這裡躺了一整天，然後我們拔掉她們的輸液管，讓她們先後回家，明天再來。但自費產婦從來不會被打發回家，她當天就能接受手術剖腹產子，因為沒有人想失去那5000元(醫療費)。但我們常規的產婦就要在那裡躺一整天，沒有食物和飲料，一直在等待，沒有人在乎她們。」

至於一些諸如多倫多新寧醫院(Sunnybrook Health Sciences Centre)的醫院，已採取措施限制非本地孕婦，以保證本地居民優先獲得服務。該醫院已表明，不會接收沒有安省醫療保險計劃(OHIP)的非本地孕婦。

當被問及為什麼列治文醫院沒有類似政策時，溫哥華沿岸衛生局發言人斯蒂芬森(Carrie Stefanson)回覆說，該局不能替其他醫院或醫療局發言，該局永遠不會基於付費能力或者病人來自地點而拒收急症病人。

但列治文醫院規定，自費產子者須預支費用，順產為1萬元，剖腹產為1.6萬元。CBC根據信息自由法(Freedom of Information Act)從溫哥華沿岸衛生局取得數據顯示，自2017年以來，該醫院的非本地生育服務收費逾1,800萬元。

逾半數雙非嬰由2華裔醫生經手

根據信息自由法獲得的文件顯示，自2014年以來，共有2,206名雙非嬰兒在列治文醫院出生，其中1,300名是由兩名醫生經手的。雖然溫哥華沿岸衛生局不願披露兩人的名字，但內幕人士和生育旅遊公司代表稱，大部分這類孕婦的產前護理和接生，都是由兩名會說普通話的華裔家庭醫生處理，他們分別是王醫生(Dr. Xin-Yong Wang)和譚醫生(Dr. Brenda Tan)。

該兩名華裔醫生的照片均顯示在多家服務公司網站上，該等公司專門提供協助移民、旅遊並代產婦尋找月子中心等。王醫生指，這些公司未經他允許擅用其名字，至於譚醫生則拒絕接受訪問，亦未有回覆一系列提問。

但根據省府公開的數據顯示，2018/2019財務年度，王醫生和譚醫生分別向省府收到272,198.50元和428,456.17元費用，這些費用還未包括自費病人的收費。

卑詩省對醫生向自費病人收取的費用沒有限制。根據生育旅遊公司廣告上的信息，每次產前檢查，醫生至少可賺100元，至每次接生收費逾2,500元，這比公費醫保系統的收費高出幾倍。王醫生接受採訪時拒絕回答他從旅遊生育中獲得了多少收入，但是說，他接收這些病人不是出於財務動機。

雖然有些醫院通過雙非嬰兒賺錢，但也有醫院和醫生遇到拖帳的情況。根據溫哥華沿岸衛生局的數據，自2017年以來，僅在列治文醫院就因非本地生育而被逃單逾200萬元。這還不包括任何已被勾銷的欠款。

根據加拿大健康資訊研究所2018年的數據，列治文醫院出生的雙非嬰兒佔魁北克以外雙非嬰兒出生總數的11%，但沒有數據顯示全國非本地孕婦逃單的總額是多少。但有指，本國醫療系統和納稅人因此而成為輸家。

卑詩省兒科及小兒科醫生Mudaffer Al-Mudaffer表示，若未買保險，一名需要深切治療的新生嬰兒一天的住院費就要1萬元，這還不包括醫生的收費。他透露，其任職的皇家哥倫比亞醫院(Royal Columbian Hospital)就被拖欠數以萬計的醫療費，但經營該醫院的菲沙衛生局(Fraser Health)則稱，它未能證實有關金額。而CBC向卑詩省政府了解全省被拖欠醫療費用金額，但省府回覆稱，未有在全省追蹤有關數字。

卑詩衛生廳長狄德安(Adrian Dix)說，儘管省府未就雙非嬰兒對加拿大醫療系統的影響展開正式研究，但是省府在解決這一問題。新上任的聯邦移民部蒙蒂西羅(Marco E. L. Mendicino)則拒絕接受訪問，但其部門回覆說：「統計數據顯示，生育旅遊並不普遍，但聯邦移民部已經開始與加拿大信息和統計局合作，整合醫療和移民數據，以便通過審查旅遊簽證和產子之間的關係來了解生育旅遊的操作。」這項研究結果預計會在今年春季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