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學堂：一生一心拍電影
【明報專訊】由文念中執導的紀錄片《好好拍電影》拍下許鞍華在導演以外，生活可愛的一面，引來大眾興趣。早前文理書院(九龍)、荃灣公立何傳耀紀念中學、聖公會聖馬利亞堂莫慶堯中學、新會商會陳白沙紀念中學共同舉辦網上講座，邀請許鞍華分享她對電影的看法。有學生問道，「香港電影會死嗎？」她卻認為這個說法自1990年代起，不時也有人說，但只要香港仍然有人熱愛電影，香港電影就不會死。
天生做導演 電影生涯有起跌
今年第45屆香港國際電影節以《七人樂隊》作開幕電影。七大殿堂級導演，包括許鞍華、杜琪峯、林嶺東及徐克等攜手執導，拍出香港故事，惹來注目。去年許鞍華為港爭光，成為首位獲頒威尼斯影展終身成就金獅獎的女導演，上一位獲此殊榮的華人導演，是在荷里活闖蕩過的吳宇森。縱然常被稱讚有才華，她卻認為是坊間過譽了，並笑說自己不過是因為「體能上」(Physically)適合拍電影，才成為導演的。
她在講座中提及，在英國進修電影期間，身邊比她有才華、有創意的人多的是，但最終因為辛苦、身體等不同原因，未踏上電影之路。拍電影時常要出外景，長途跋涉，坐飛機、長途車10至20小時是等閒事，她笑說自己體質好，不會暈車，先天條件決定了她適合拍電影。
說到底，是熱愛電影不怕辛苦。從影超過40年的她，1979年從電視圈轉戰大銀幕，出道處女作即以《瘋劫》一鳴驚人。著名編劇林奕華認為這是許鞍華最好的作品，在電影中呈現女性尋找自我認同的過程，更認為這是一部絕無僅有的香港電影。不過，許鞍華的電影路上也非一帆風順，她亦經歷過大低潮。
1982年，她拍攝《投奔怒海》後，坊間評價不俗，可是她翻拍張愛玲小說《傾城之戀》，卻劣評如潮，她自認當時對張愛玲這部作品「理解錯誤」。其後，她赴內地拍《書劍恩仇錄》，發現原來武俠片需要的人力物力眾多，過後自言「不會拍(武俠片)了」。
不過，許鞍華小時候原來是武俠小說迷。金庸、梁羽生等經典作品，她全部也讀過。她赴英深造後，回港更在著名武俠電影導演胡金銓身邊當助手，「以前覺得這些是閒書，所以很喜歡看。試過有次父親和其他人討論(小說)情節，我想『加把口』，被叫收聲」。
理解票房壓力 扶植影壇新力量
中學念聖保祿學校的許鞍華，總是書不離手，年年考第一。她笑言當年老師叫她們不要埋首書本，要多參加派對認識男仔，她卻不以為然。性格硬朗的她，愛挑戰自己，片種多元化。她愛拍小人物故事，認為從他們編織而來的情節，能引發觀眾反思，如《女人四十》和《男人四十》探討職業婦女和中年男人在生活上的憂慮；《天水圍的日與夜》、《天水圍的夜與霧》呈現天水圍家庭故事。情節沒有一貫的「起承轉合」，但她卻認為這樣才能慢慢累積情感，自然流露。面對票房壓力，她說自己「也有良心」，要向投資者負責，幾百萬的電影容許用較實驗性的拍攝手法，但面對幾千萬的投資作品，也會有壓力。
過往曾兩度改編張愛玲小說《傾城之戀》、《半生緣》的許鞍華，今年發布電影新作《第一爐香》預告。張愛玲迷既驚且喜，反應頗大，認為許鞍華選用彭于晏為男主角不恰當，與原著有落差。許鞍華卻認為，選角氣質比外形更重要，希望坊間可以將目光投放在電影上。在多年的電影路上，許鞍華的作品除掌聲以外，也伴隨不少爭議聲音，但她從不動搖，亦不太介意批評。
雖然熱愛電影，但畢竟已是73歲，體力不及從前，許鞍華希望未來仍能「好好拍電影」。有學生在講座問及她的動向，她笑言最近流行拍短片，她亦想嘗試此類型的創作。不少學生也關心香港電影的前景，她建議同學入行前，要好好了解自己的興趣，「不要別人說好，就入行」。土生土長，這些年一直從影像記錄香港社會，去年在威尼斯得獎時，她說：「你們不知道，在這個困難時期，這獎項對我及香港人是莫大鼓勵。我回去將嘗試幫助年輕電影人，期望假以時日他們也拿到終身成就獎。電影萬歲！」
■許鞍華部分重要作品
《瘋劫》(1979)
以龍虎山雙屍案作骨幹，奇情與寫實，時空虛實交錯，速寫新舊文化時代夾縫中的女性悲劇
《投奔怒海》(1982)
揭露越南華人社會底層貧困求生的黑暗面，呈現軍警恣意抓人槍斃處決、死者曝屍荒野的血腥場景
《傾城之戀》(1984)
講述1930年代老上海，喪偶女子白流蘇和浪蕩公子范柳原在戰爭下發生在香港的愛情故事
《女人四十》(1995)
腦退化的家翁只認得媳婦一人，描寫中年女性在家庭及事業之間爭取平衡
《男人四十》(2002)
以中年男教師經歷切入，勾勒男性年屆中年面對的迷惘及情感轉變
《姨媽的後現代生活》(2007)
根據同名小說改編，以12歲男孩寬寬的眼睛，表現年過六十的姨媽在上海獨居的生活，呈現姨媽在現代化城市迅速變化的落伍、喧鬧和荒謬
《天水圍的日與夜》(2008)
母子餐桌上的戲碼，輕描淡寫地呈現日常生活，表現角色之間的人情
《天水圍的夜與霧》(2009)
改編自真人真事，反映新移民來港、低下階層苦况及老夫少妻等問題
《桃姐》(2011)
根據該片監製兼編劇李恩霖的成長經歷改編，照顧梁家上下幾代人的桃姐與少爺的一段主僕情
文：袁志敏
圖：資料圖片、《好好拍電影》電影劇照、講座截圖、劇照
[語文同樂 第5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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