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故事﹕短片訴自我 拆解各色標籤
【明報專訊】如果要為自己貼上一個標籤，你會在標籤上寫什麼？聯合國兒童基金香港委員會(UNICEF HK)舉辦的「聆聽．一分鐘」短片比賽2017，以「我係我」為主題，讓青少年發揮創意，透過創作短片展現「我」。比賽於2018年初公布結果，其中初中組4名獲獎學生分別經歷或目睹社會對年輕人貼上不同的標籤，盼可藉着參賽作品，與大眾分享自己如何與這些標籤共處。
■《與「華」對話》
曾智華(保良局馬錦明中學，中三)
奪得「最佳一分鐘短片大獎」的《與「華」對話》是曾智華內心一段自我對話，片中他分身為兩個面向的自己——「光明」和「黑暗」。「光明」站在陽光下，大聲道出自己的性格特點是柔情；「黑暗」躲在幽閉的班房裏，埋怨在他人眼中柔情就是懦弱。一來一回對話中，「光明」一直主張拋開他人附加的標籤，「黑暗」卻想戴上面具掩飾真正自己。
「我自小比較愛哭，經常給人感覺軟弱……」無論聲線、舉止或態度，曾智華也予人「柔」的感覺。「同學未至於直接說你軟弱，但感覺到他們對你的態度與別不同，語氣很刻意遷就你，是不自然的，會說類似『唔好搞佢啦，佢會喊』的說話。」他苦笑道，整個小學生涯自己都像「黑暗」一樣戴上面具，想哭時強忍淚水，「但次次都失敗」。
曾智華坦言哭多數與成績未如理想有關，「其實未至於不及格，對其他同學來說甚至算是高分，但不合我心意，所以他們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哭」。因自我要求很高，別人的評價曾是他心頭一根刺，「尤其和女生相比，好像規定男生一定要堅強，不能有任何軟弱，我也曾經被影響，標籤自己是軟弱」。片中「黑暗」身上貼着一張張寫上「廢柴」等詞的標籤，部分曾是他對自己的形容。「光明」最後對「黑暗」說：「面具只會一直封閉着你，令你更加迷失，何况你還在尋找自己，又何必理會別人的標籤呢？」在構思和拍攝的過程中，曾智華在腦中「綵排」了數次兩者的對話，漸漸想通，笑說：「現在撕掉了(標籤)，大家覺得(我)是什麼就是什麼。」他坦言不再在意別人的看法。
學會承受別人期望 容許自己發泄
短片結局並非光明蓋過黑暗，而是畫面被分開一半，兩個「華」各站一邊，曾智華想表達的是人無法只有其中一面，「只有黑暗面當然令人很消沉，但有時人不可能完全看得開，而且標籤無處不在，因為人對人總有期望，所以要學會承受這些期望，容許自己有黑暗面去發泄，會比較舒服」。
■《幸運是我》
劉倩彤(明愛元朗陳震夏中學，中四)
劉倩彤(肥boy)的《幸運是我》獲得「特別表揚獎」，她在片中演繹的是日常的自己——喜歡吃東西、畫畫的女孩。在作品中她糅合吃和畫，以食物作畫具，例如把白麵包當畫紙，果醬是顏料等。畫好了，還來不及細看，她便把「畫紙」捲起，一口吃掉。
短片令人最深刻的不是畫作的效果、用了什麼食物作素材，而是肥boy的爽朗笑聲，她笑着解釋：「當你做一些很喜歡做的事，就會很幸福。」
自小「以食為天」的肥boy說，對於喜歡的食物，她可以吃得很「過分」，「喜歡某間店的米線，試過連續一個月午餐、晚餐都吃它，直到開始覺得厭才相隔久一點(再吃)」。她澄清食量不大，「我主要『暴食』零食，學校locker(儲物櫃)放滿不同零食」。
對於喜歡吃的女生，旁人都會不自覺關注其身材，肥boy的臉頰圓鼓鼓、身形微胖，大概不符合社會對女生「纖瘦」的要求，她不諱言：「常常有同學說我肥、吃很多，但我覺得無所謂，他們怎麼說就怎麼說，我都聽不進去。」聽不進去，是消極還是豁達？她想一想，坦言接受、不介意別人給她「肥」的標籤，「我給自己的標籤也是『肥』、『豬』，吃那麼多！」
豁達面對「肥」的標籤
說起「肥」，不少人都覺得負面，肥boy卻說：「其實有正有負，吃得開心時我覺得是正面，磅重時就是負面。」她並非毫不在意體重，但純粹考慮健康，而非他人的言語。短片取名《幸運是我》，大概因她有豁達面對標籤的氣度，「我很幸運，可以做自己」。
■《念不改容》
馮詠楹(拔萃女書院，中四)
《念不改容》獲頒「特別表揚獎」，講述馮詠楹(Tiffany)遇到一名來歷不明的女生，教她如何追求漂亮，更從雜誌剪出一堆主流標籤為「美」的五官：高鼻樑、豐嘴唇、雙眼皮，拼貼成一張全新的「臉」，並讓她戴上。Tiffany解釋，那來歷不明的女生是社會的化身，自己則代表遭他人以外表標籤的人。
Tiffany的媽媽自小教導她要相信自己，不要盲目跟隨他人做法。她認為現時年輕人對「美」的看法很多時受社會、傳媒影響，覺得跟上潮流的外表才是「美」，甚少討論內在特質，令她大感荒謬，「社交媒體上有些post(帖文)是類似『5種夏天一定要跟的髮型』，不跟就out of(脫離)潮流」。她稱並非不跟隨任何潮流，但不盲目。眼前的她束着馬尾、不留劉海，「我梳這髮型，因為我喜歡」。
雖沒有被標籤的親身經歷，但讀女校的Tiffany表示，從同學身上看到女生如何被一些無形的標籤束縛，令她感受特別深，「有同學為了迎合潮流標籤的『美』而改變自己，例如學校便服日時，同學會很刻意打扮，又會討論誰打扮得怎麼樣、誰穿得比較好看……」，她覺得很恐怖。
最「美」是做回自己
《念不改容》中，主角最後決定把面具脫下並丟掉，Tiffany想帶出「擺脫標籤，做回自己」的信息，不要被任何標籤影響自己對「美」的看法，「我覺得真正的美是由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自信心，是你自覺最好的特質，如謙虛、善良，而不是高、矮、肥、瘦」。
Tiffany斬釘截鐵地說，內在絕對比外在重要，「外表不可以維持很久，可能今天你很『潮』，但翌日就out(落伍)了，而且外表不反映一切，內在的特質、性格反而跟你一世」。
■《科科》
嚴樂瑤(恩主教書院，中二)
公布考試成績是許多中學生的「大事」，也是獲「特別表揚獎」的短片《科科》拍攝的場景。嚴樂瑤在片中看着考試卷，旁白則配合畫面，說出她在不同科目的表現，例如中文是「文言文不行、問答拿不到分，剛剛及格」、英文是「very good」、數學是「唔好提」……最後，她忽然走到鏡頭前，以一聲「科科」(笑聲)結束短片，對成績一笑置之。
自命「學渣中的學霸」
嚴樂瑤從現實生活取材，以「學渣」和「學霸」作為短片主題，「『學渣』是考試分數很低、不及格的人；『學霸』則是成績很好，甚至不用溫習都很厲害的人……(認識的)很多中學生都這樣標籤自己」。
嚴樂瑤說，這兩個標籤不止是個稱呼，更影響到學生在學校中的待遇，「小學時見過有『學渣』因為成績不好受欺凌，現在中學也有成績很好的『學霸』取笑別人的成績。有同學則想多與『學霸』玩，覺得自己的成績也會變好」。
嚴樂瑤在片中自我定義為「學渣中的學霸」，但自言現實生活中還沒被標籤過，「我(學業成績)屬中間，英文較好，其他科目則中游或較差」。對她來說，兩個標籤都不是「好東西」，「『學渣』一聽便覺得是貶低人的，而『學霸』總令人覺得你自認成績很好，就算你沒有(意圖)，叫着叫着都有種自大、驕傲的感覺」。
成績不是最重要
成績重要，但嚴樂瑤認為不是最重要，不會以學業成績衡量他人，「尤其投身社會工作後，還有其他重要的東西，例如禮貌、應變能力等」。她的《科科》希望令大家放下標籤，鼓勵「學渣」不要因成績不好而氣餒，「學霸」也不要自大，於能力所及之處幫助「學渣」，令校園更和諧。
■相關概念
尊重(respect)
自我概念(self-concept)
標籤效應(labelling effect)
■思考問題
1. 你有被別人標籤，或標籤別人的經驗嗎？
2. 你認為他人或社會的標籤，如何影響青少年的成長？
文：鄭秀賢
圖：何思諾、聯合國兒童基金香港委員會提供
[通通識 第521期]
英譯概念﹕Population ageing （人口老化）
【明報專訊】Population ageing refers to the rise in life expectancy and the ... 詳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