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視救援﹕撤救船註冊 難民水深火熱
【明報專訊】歐洲流徙危機自2015年爆發至今，雖然甘冒性命危險橫越地中海的人數大幅回落，人道危機絲毫未減。沉船意外持續發生，非政府組織卻欲救無從。2018年9月巴拿馬海事局在意大利政府施壓下，撤銷地中海上最後一艘非政府搜救船的註冊，意味一旦再次發生沉船意外，海上的難民未必能夠及時獲救，最終受苦的都是被迫投奔怒海的人。
文、圖：無國界醫生
根據聯合國難民署的數據，2015年有超過101萬人為了逃離暴力和衝突或其他原因，經海路抵達歐洲，同年有逾3700人在海上遇難或失蹤。2017年經海路抵達歐洲的人數銳減近八成半至17.2萬，但同年在海上遇難或失蹤的人數與之前相若，約3100人。2018年初至10月3日，已有8.2萬人經海路抵達歐洲，在海上遇難或失蹤的人數則超過1700。以安全抵達歐洲與在海上遇難和失蹤的人數計算，目前遇難和失蹤的比率約是2015年時的5倍。
5倍遇難失蹤比率
2018年9月初有橡皮艇駛離利比亞後發生沉船意外，超過100人死亡。其中一名倖存者憶述：「我們的艇上共有165名成人和20名兒童，當橡皮艇開始漏氣時，衛星電話顯示我們離馬耳他海岸不遠。我們致電給意大利海岸警衛隊，又發送了我們的坐標。我們向他們求救，因為人們開始墮入海裏。他們說會派人過來，但橡皮艇開始下沉，我們不懂游泳，只有少數人有救生衣，最終只有抓得住漂浮船體的人才可活過來。歐洲的搜救人員後來乘飛機來到，投擲救生筏，但我們的艇已經傾覆並沉沒，人人都掉進海裏。幾小時後，其他搜救人員才乘飛機過來參與救援。我們的艇只有55人倖免於難，20名兒童死亡，包括17個月大的雙胞胎與他們的父母一同遇難。如果那些搜救人員早點到來，他們就能獲救。」最終搜救隊只找回兩具屍體。經海路赴歐洲遇海難的人即使獲救，都會被帶到利比亞，關押在利比亞政府控制的拘留所。
無國界醫生在利比亞的黎波里拘留中心，協助被扣押者逾一年。救援隊目睹男女老幼面對的苦難，包括被任意拘留、敲詐錢財、身心受虐，並遭剝奪獲得基本服務的機會。2018年1至8月，歐盟支持的利比亞海岸護衛隊已經將逾1.3萬名難民帶回利比亞。
巴拿馬政府撤搜救船註冊
正當人們溺斃或失蹤的比率倍增之際，巴拿馬海事局卻突然宣布撤銷在地中海唯一一艘非政府組織搜救船「Aquarius」的註冊，意味這艘由無國界醫生與「SOS MEDITERRANEE」共同運作的搜救船，將無法繼續海上搜救行動。巴拿馬當局的官方通知聲稱，「Aquarius」被除名是因它對巴拿馬政府，以及抵達歐洲港口的巴拿馬船隻造成不利的政治問題。無國界醫生與「SOS MEDITERRANEE」批評指控毫無事實根據，認為相關決定是源於意大利政府的經濟與政治壓力。
無國界醫生緊急項目經理克萊爾(Karline Kleijer)說：「過去兩年，歐洲的領袖們聲稱人們不該死在海上，卻採取危險和不智的政策，令地中海和利比亞的人道危機陷入谷底。歐盟各國必須允許『Aquarius』和其他搜救船繼續提供救命的援助，見證前線的迫切狀况，否則無法結束這些悲劇。」
■知多點
歐洲各國阻難民抵達
雖然歐洲各國政府充分意識到在利比亞的難民、尋求庇護者和移民遭受嚴重暴力對待和剝削，但仍然不惜代價設法阻止人們抵達歐洲。這些國家封鎖地中海的策略，關鍵部分是為利比亞海岸警衛隊提供裝備、訓練和援助，以攔截海上的難民、移民等，並將他們送回利比亞。
無國界醫生認為，根據國際法和海事法，在國際水域獲救的人應被帶到安全的港口。利比亞不被視為安全的地方，故在地中海國際水域獲救的人，不應被遣送至利比亞。
獲救難民不應遣送利比亞
可是，要找到最接近的安全港口，讓搜救船停泊並不容易。2018年6月，搜救船「Aquarius」在地中海共救起629人，當中包括123名無人陪伴的兒童、11名兒童和6名孕婦。超載的「Aquarius」其後停在馬耳他和意大利對開的國際水域，但這兩個國家都拒絕開放港口讓「Aquarius」靠岸，導致獲救者無辜在海上滯留9天，未能上岸以獲得進一步治療和援助。
[通通識 第53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