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議題：「再教育營」 掀國際風波
【明報專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位於中國西北部，自古已是多民族居住地區，包括維吾爾、漢、哈薩克、回等多個民族。新疆近年屢因再教育營(官方稱「職業技能教育培訓機構」，簡稱教培中心)引起國際輿論，中方被指種族歧視、侵犯人權以至宗教迫害，雖然中方多次否認，但已影響其國際形象。
■新疆「再教育營」大事記
◆2018
1. 聯合國：百萬維族被囚
海外人權團體曾多次提及有關新疆設再教育營的消息。2018年8月，聯合國消除種族歧視委員會審議中國執行反種族歧視國際公約情况，委員會成員麥克杜格爾(Gay McDougall)稱，有許多可靠報告指出，新疆有數百萬維吾爾族和其他穆斯林少數民族被迫進入再教育營，要求中國披露關押原因、法律依據及建立再教育營的目的。
中方：反恐必要措施
中央統戰部第九局副局長胡聯合2018年8月否認此說，稱「100萬維族遭拘禁在再教育中心的說法全然不實」。他還說「沒有再教育中心這回事」。他說新疆當局保障人民宗教信仰自由，並保護「正常的宗教活動」。
2018年9月底國家外交部長王毅承認新疆有「再教育營」，表示這是中國政府為反恐、負責任所做的必要措施，並強調「新疆2000萬民眾感到安全，因為到晚上可以安心睡覺，不會再受到暴力恐怖主義的襲擊了」。
2. 再教育營合法化
2018年10月，新疆人大常委會通過修改《去極端化條例》。修改後的條例使新疆設立「政治再教育中心」合法化。新華社同月刊出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主席雪克來提．扎克爾訪問，他指出「職業技能教育培訓」學員要簽訂《培養協議》，以學習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漢語)、法律知識、職業技能和去極端化為主要內容，考核達標後獲頒發證書。
3. 多國大使訪新疆
路透社報道，2018年11月加拿大、英國、法國、德國等15國駐華大使聯署致信新疆書記陳全國，表達對「再教育營」關注及邀請會面，解釋維吾爾人權情况。2018年12月俄羅斯、哈薩克、吉爾吉斯、烏茲別克等12國駐華使節或代表及部分外媒記者，獲邀參觀新疆「宗教信仰自由保護狀况」及教培中心，但無歐美外交官參加。有外交官向中國官媒稱情况與西方報道的再教育營不同，但有記者質疑活動是為參觀而安排。
◆2019
4. 多國聯署關注維族 中方聯署「打對台」
2019年7月，22國發表聯署聲明、要求中國尊重維吾爾人權和停止任意羈押，包括英國、法國、德國、瑞士等歐洲國家，但不包括已退出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的美國，也沒有回教國家。中方不久即取得50國聯署「打對台」，表示支持中國立場，名單中有多個穆斯林人口佔多數的國家，例如巴基斯坦、卡塔爾、阿聯酋等。
5. 外媒：再教育營如監獄．中方：假新聞
《紐約時報》2019年11月披露403頁與新疆再教育營相關的中國政府內部文件，稱國家主席習近平促成建設新疆再教育營。新疆政府發言人稱這為假新聞。英國廣播公司「廣角鏡」節目(BBC Panorama)亦公開「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獲取的中國政府內部文件，稱新疆以「監獄式」管理被關押的上百萬維吾爾穆斯林。文件揭露被關押者只有在證明完全改變行為、信仰和語言時才能釋放。中國駐英大使劉曉明稱這是假新聞。
6. 歐美議會通過譴責法案
中方：促停止干涉內政
2019年12月美國眾議院通過《維吾爾人權政策法案》，要求美國政府譴責虐待新疆維吾爾人的行為，並提供制裁被指控踐踏新疆人權的中國官員名單，特別點名新疆黨委書記陳全國；又要求取消再教育營及實施監控設備禁售令，包括人臉及聲音識別技術等。歐洲議會亦通過決議，譴責中國限制新疆少數民族人權及宗教信仰自由。
法案引起中國強烈不滿，包括全國人大外事委員會等8個中央及地方部門齊齊反擊，強烈敦促美國國會摒棄政治偏見，停止干涉中國內政。
7. 教培學員「已全結業」
新疆自治區主席雪克來提?扎克爾2019年12月表示，新疆參加「三學一去」(學習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律知識、職業技能和去極端化)的教培學員已全部結業，但不願透露共多少人曾參加培訓，稱人數有進有出，並指斥境外媒體稱學員「有上百萬甚至兩百萬」純屬揑造。
■再教育營爭議
◆中方
有效反恐及擺脫極端思想
中國官方多次強調新疆教培中心為正當反恐措施。國務院新聞辦公室2019年3月發表《新疆的反恐、去極端化鬥爭與人權保障》白皮書，稱近年新疆採取果斷措施，有效遏制恐怖活動頻發勢頭，包括開辦教育培訓中心，新疆治安明顯好轉。新疆自治區主席雪克來提?扎克爾2019年12月稱新疆深受恐怖主義、宗教極端主義、分裂主義之害，政府重視源頭治理，新疆已3年無發生暴力恐怖案件。
國家副外長樂玉成2018年9月被問及再教育營時稱，有必要採取措施挽救被極端思想洗腦的人。2018年10月新疆修改《去極端化條例》，稱「極端化」即受極端主義影響，渲染偏激的宗教思想觀念，排斥、干預正常生產、生活的言論和行為。
《新疆的反恐、去極端化鬥爭與人權保障》白皮書稱，教培中心助學員擺脫恐怖主義和宗教極端思想的影響和控制。2019年3月樂玉成稱學員過去否定一切世俗文化，認為「非穆斯林」製造的物品「不清真」拒用，甚至政府修的路也「不清真」拒走。教培中心旨在通過學習法律、漢語和職業技能，實現去極端化目標。
保障人權
雪克來提?扎克爾多次提及，職業技能教育培訓中心尊重和保障人權及人身自由，學員可定期回家，亦能在日常生活使用本民族語言文字，亦尊重和保護學員宗教自由等。新疆政府新聞發言人2019年12月接受半官方媒體《環球時報》訪問強調，教培中心實行寄宿制管理，學員可自由出校與通訊；當局幫助學員解決就業、就醫、就學、脫貧等困難。
◆外國
侵犯人權
總部位於紐約的非政府組織「人權觀察」2018年9月發布《去除思想上的病毒：中國對新疆穆斯林的鎮壓行動》報告，稱被關押於再教育營者遭受違反國際人權法的待遇。報告根據2018年3至8月對58名新疆前居民的訪問，稱大批維吾爾和哈薩克居民因與海外聯繫、使用外國通訊軟件、和平表達民族認同和宗教等而被關押。
報告說被關押者每日必須學漢語、唱紅歌、背誦主要針對新疆穆斯林的法規，凡有抗拒皆以「學習不合格」為由處罰；在押者未經起訴審判就遭拘押，無法會見律師或家屬。報告引述曾被拘押於再教育營數月的魯斯丹說：「沒有人能自由行動，因為他們用攝像頭監視你。在教育轉化班中，我們整天都感受到壓力。」
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2019年11月披露文件，稱新疆再教育營如高度設防監獄，營內要求紀律嚴謹、不准逃走，而且「宿舍和課室全面用攝影機監控，不可有盲點」；營內安排嚴格，如「就寢牀位固定、課室座位固定，工作崗位固定，嚴禁擅自調換」，如廁、吃飯、就寢等都要嚴守紀律。該文件顯示，被關押者只有能證明其行為、信仰及語言完全改變才能獲釋。
打壓宗教自由及種族歧視
國務院《新疆的職業技能教育培訓工作》白皮書稱，教培中心學員都曾參與恐怖活動、極端主義活動，但BBC在2020年2月報道，「墨玉名單」中部分人被扣押原因無關恐怖主義活動，而是留鬍鬚、戴面紗等宗教原因及民族習俗，或因登入外國網站、超生孩子、出境等。報道稱墨玉縣逾九成人口是維族，而以穆斯林為主的維族的外貌、語言和文化更接近中亞人民，近年新疆民族緊張局勢加劇，少數民族成為當局拘留目標。研究中國在疆政策的Adrian Zenz表示，從文件可見於新疆幾乎任何宗教表達都被政府視為不忠，文件是最有力證據顯示中國藉再教育營打壓宗教自由。
人權觀察執行董事羅斯(Kenneth Roth)2019年2月表示，中國政府在新疆大規模關押穆斯林是為消除其民族與宗教認同，並確保他們只效忠政府。
[通通識 第63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