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部委新政谷生育 專家質疑效用
加強住房就業環境等支援 易富賢：兩難題無法解決
「十四五期間總人口將負增長」，這是國家衛健委為近日首次公開承認的中國人口狀况。面對生育率不斷下跌，包括衛健委等17個部委本月中聯合發布《關於進一步完善和落實積極生育支持措施的指導意見》(下稱《指導意見》)，盼加強鼓勵生育措施去應對人口負增長形勢。國務院在19日又公布，建立國務院優化生育政策工作部際聯席會議制度，但長期關注中國人口問題的專家易富賢接受本報採訪認為，新政策是「在養不起上做點小文章，但效果不會很好」。明報記者 王佩凡
《指導意見》包括從提高優生優育服務水平，發展普惠託育服務體系，完善生育休假和待遇保障機制，強化住房、稅收等支持措施，加強優質教育資源供給，構建生育友好的就業環境，加強宣傳引導和服務管理等7個方面，完善和落實財政、稅收、保險、教育、住房、就業等積極生育支持措施，針對「買不起樓便生不起孩子」、「就業女性不欲生育」等社會現象提出20項具體新政。
對比去年全面開放三孩政策後，各地主要以增加產假去刺激生育率，是次《指導意見》涉及的政策範圍更廣泛。其中在解決住房方面，提出加快完善住房保障體系，精準實施購房租房傾斜政策，發揮稅收、金融等支持作用，包括改良公租房輪候與配租規則，將家庭人數及構成納入輪候排序或綜合評分因素，以及對多孩家庭的購房租房公積金貸款額度給予優惠。
美國威斯康辛大學婦產科系研究員易富賢對本報表示，相關政策對於現在普遍存在的「買不起房，生不起孩子」現象，「會有所幫助，但非常有限」。他直言：「如此高的房價是不可能養得起兩三個孩子的，但是如果將房地產泡沫縮水，又要面臨金融危機，地方政府也將面臨財政短缺、債務危機」。再者，在目前多個城市仍然落實限購之下，就算因為「生多幾個」而需要「細屋換大屋」，哪怕是以自住為目的，只要目前居住的房子還有貸款紀錄，再換房仍被視為買第二套，首付比例會從30%提到70%，以一套500萬元(人民幣，下同)的房子為例，作為第二套房的首付便要多繳200萬元。
易富賢稱，另一方面，雖然《指導意見》提及可將家庭人數納入公租房輪候排序因素，但現實問題是，有能力生養二胎三胎的家庭，普遍收入已經超過輪候公租房的標準。對此「鳳凰網」的評論也稱「用公租房政策來推進生育是一種政策上的錯配」。
倡彈性上班居家辦公 吸引生育
從去年年底開始，各地陸續發布延長產假和生育假的鼓勵措施，河南和海南等省規定生育假為3個月，使女性在生育後的休假總天數達到190天；江西和青海等為188天，即便較少的寧夏和貴州等也達到158天。還有省份按照胎數逐級遞增，像浙江規定一孩可休158天，二孩和三孩都可休188天；陝西規定，生育三孩在158天基礎上再增加15天。對此，上海財經大學經濟學院教授王學博去年接受「澎湃新聞」訪間時曾說：「如若女性在勞動力市場本身就處在弱勢地位，延長產假政策會讓她們在勞動力市場上的處境惡化。」
而《指導意見》則進一步在「構建生育友好的就業環境」上入手，提出包括鼓勵實行靈活工作方式，推動創建家庭友好型工作場所，切實維護勞動就業合法權益，建議用人單位採取彈性上下班、居家辦公等工作方式，為職工提供工作便利，吸引生育。易富賢則認為，要減少女性因生育在職場所受的不利影響，可向俄羅斯學習，「女性員工因為生育而造成的損失(包括帶薪產假)由政府來承擔，而不是由企業來承擔，那麼企業就不會歧視婦女」。
易富賢認為，目前《指導意見》提出的新政，其實是「在養不起上做點小文章，但效果不會很好」，因為「中國能做的，日本都已經做了」。他指，日本給生育孩子的父母提供現金獎勵、住房補貼、免費幼託和教育，對16歲以下兒童提供免費醫療。成本高，效果也不好，日本生育率雖從2005年的1.26提高到2015年的1.45，但2021年又降至1.3。易富賢稱，中國在「養不起」上面臨兩個無法解決的難題，一是居民可支配收入比重於2021年仍只有43.3%，低於60%至80%的國際水平；另一個則是之前房價過高，「何况中國現在一些地方政府面臨債務危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