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學粵趣：頭耷耷
【明報專訊】粵語中有許多疊詞，這類疊詞通常由形容詞加上雙音疊詞後綴而組成，即「ABB」組合，如「肥嘟嘟」、「熱辣辣」、「涼浸浸」等，例子多不勝數。疊詞在日常會話中十分普遍，然而，大家有否發覺，對於這些疊詞，我們很多時候只能「說」而不會「寫」？
這種「ABB」形式的粵語疊詞組合在普通話也俯拾皆是，當中有一小部分是粵語和普通話共通的，如「香噴噴」、「孤零零」、「冷清清」等，但絕大部分還是有所不同。我們以普通話表達意思時便要格外留心，切勿直譯了事。例如「頭耷耷」(也說作「耷頭耷腦」)這個疊詞，我們就無法在普通話中找到相同的「ABB」組合。那麼，在現代漢語裏它又該如何表達呢？
「頭耷耷」是什麼？
「頭耷耷」，粵音tau4 dap1 dap1，指人垂下頭來，一副垂頭喪氣、沒精打采的樣子。「頭耷耷」一般用來形容人們不高興，或是遇到挫折時失意落寞的樣子，有時也指人因為害羞而不敢抬起頭的模樣。
用普通話來講，就是「垂下頭」的意思。例如：
粵語/口語：佢頭耷耷，唔知點答好。
普通話/書面語：他垂下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換句話說，「頭耷耷」就是「抬不起頭」。例如：
粵語/口語：阿輝考試又肥佬，佢阿媽好嬲，勁鬧佢，鬧到佢頭耷耷。
普通話/書面語：阿輝考試又不及格，惹他媽媽生氣了，又得挨一頓臭駡，抬不起頭來。
「耷」，「大耳」也
讓我們再深入了解一下「耷」這個字。「耷」，漢語拼音讀dā，商務印書館《現代漢語詞典》(第六版)給出的釋義是「大耳朵」，屬於書面語。可想而知，「耷」從「大」從「耳」，「大耳」也，如豬的大耳，總是向下垂着。
很多時候，「耷」總是與「拉」搭配，成為動詞「耷拉」(dā lā)，意指「下垂」，或「鬆弛地向下掛着」，如「小狗耷拉着尾巴」、「小女孩耷拉着兩條辮子，十分可愛」。中國當代女作家楊沫在其長篇小說《青春之歌》中便有句話：「他的頭漸漸耷拉下去，身體一動也不能再動了。」
現代漢語中還有一個說法「耷拉着腦袋」，意思與粵語的「頭耷耷」有異曲同工之妙。「耷拉着腦袋」正好指人低着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如「他耷拉着腦袋悶不吭聲。」(佢頭耷耷一粒聲都唔出)，或「他把身家都輸光了，耷拉着腦袋，見人就嘆命不好」(佢輸光晒啲身家，頭耷耷咁，見到人就呻自己條命唔好)。
成語「蔫頭耷腦」和
「垂頭喪氣」
大家還可用成語「蔫頭耷腦」來表達類近的意思。「蔫頭耷腦」，粵音jin1 tau4 dap1 nou5，普通話讀niān tóu dā nǎo。「蔫」解作「枯萎」，指花木、水果等因失去水分而萎縮，引伸指人精神不振。「蔫頭耷腦」就是用來形容人沒精打采，精神萎靡，意思與粵語「頭耷耷」十分相似。《現代漢語詞典》為「蔫頭耷腦」提供了例句：「他幹了一天的活，累得蔫頭耷腦的，連句話也不願意說。」用廣東話來說，就是「佢返咗成日工，攰到頭耷耷咁，連講句嘢都唔想。」
當然，我們也可以用比較熟悉的成語「垂頭喪氣」來指人「頭耷耷」，例如：這次考試落榜，並不代表你這輩子就沒出息，何必因此而垂頭喪氣呢？不如振作精神，從頭來過吧！
■作者簡介
演然
本地暢銷作家，著作超過二百部。曾獲中大青年文學獎公開組季軍、浸大學術獎、第十五屆香港中文文學雙年獎、第二屆及第四屆香港出版雙年獎等。
文：演然
圖：Zakharova Elena@iStock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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