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聲下 目擊嘔血踏着死人
12歲童口鼻流血 「衣服全是腳印」
【明報專訊】離2015年不到30分鐘時，上海外灘發生了最少36人死亡的「人踩人」慘劇。零時的鐘聲響起，外灘其他路段的市民和遊客歡呼雀躍，迎接新一年，有人甚至不知道新年煙花之下「陳毅廣場」經歷過怎樣的混亂與驚魂一刻。目擊者事後稱，那一刻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有人目擊別人嘔血，有人身下是被踩踏過已無生命迹象的身體，驚魂未定。
新華社報道，殷女士一家七口前晚一起到外灘準備看燈光騷，她12歲的兒子在事故中受傷，被送往附近的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搶救。她的嫂子骨折，在另一家醫院救治。殷女士回憶說﹕「當時人特別擠，所以我們幾個幾乎是在一條直線上走。不知道誰喊了幾聲，然後在台階上就有幾個小年輕在那裏起哄擁擠。本來台階上就擠滿了人，平台上的人想下來，下面馬路上的人想上去，我們被擠在當中。很快就有女孩子摔倒、尖叫，然後人就這樣一層層倒下去。」
殷女士說，發生混亂時，她趕緊護住前面兩個小孩，但等她想回頭叫自己的兒子時，發現已經被擠下去了。等到把兒子救出來時，他的棉衣翻過來套在頭上，額頭上都是烏青(瘀塊)，脖子上有兩條很深的勒痕，嘴巴和鼻子裏都有血流出來，衣服上全是黑黑的腳印……言罷，她泣不成聲。
樓梯上下人群互不相讓
來自陝西的余小姐當晚和同事、朋友相約去外灘迎接新年到臨。事故發生後，她的一個24歲女同事被送院搶救。她回憶，事故發生時，身邊一男子的妻子摔倒了，男子直接爬到人群上面大喊「警察，救命」，但周圍太嘈雜，聲音都傳不出去。很快警察介入維持秩序，但樓梯上下的人群互不相讓。「大概十幾分鐘後，人群漸漸穩定下來，有遊客開始往外抬人、或幫着自救。送我朋友去醫院的那輛救護車上有4個傷者，都是女孩子，只有一個是清醒的，不停地在嘔血，另外3個都陷入了昏迷。我真的不敢回想那個畫面……」。
「身下是被踩過毫無生機的人」
杭州大學生吳偉和朋友經歷外灘之劫後，在微信發布消息稱，「被人流裹挾着移動的我們就像隨波逐流的三隻紙船，我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們只能感覺到自己直立的身體在不斷地擠壓下漸漸地變得傾斜傾斜……身下是已經被踩踏過毫無生機的人，周圍是恐慌的尖叫和不斷聚攏的人群帶來的壓力。被淹沒在底下的我呼不出氣，好像要被壓碎了，我不斷地用手掌拍打身旁朋友的臉龐，好怕她再也醒不過來，我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慢慢從身體裏被剝離。所幸後來情况得到控制。我們都活着。」吳偉說，活着真好。
明報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