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限定：「失敗學生」不失敗
【明報專訊】《教束》劇名靈感來自「教畜」，即失德的教師。故事亦由一名險成教界敗類的中文科教師達哥(劉俊謙飾)說起。達哥於新界地區名校「馬修書院」浮沉5年，教學表現平庸；相比關心學生，他更着緊能否晉升。有天副校長(陳秀雯飾)抓住達哥的痛腳，要求對方協助她另找學生組閣，出選學生會，以對抗校長(廖啟智飾)將學校改為直資的決定。最後出戰的是由校內「失敗學生」組成的「不老騎士」，挑戰精英班內閣Oasis。
戲內隨波逐流 戲外初試堅持
劇集去年夏天開拍，時為文憑試考生的余家溢首次拍劇。最初他只視拍劇為暑期工，「考最後一科英文口試時，很多同學已開始上班」，同學佔了先機，找到區內侍應、售貨員等工作，他只能另闢新徑，網上意外發現《教束》招募演員的廣告，「我才記起，小時候想過當演員」。面試後電視台人員來電，告知他獲選的消息，曾任電影龍虎武師的父親還滿臉疑惑：「這麼容易？你是否被騙？」余家溢回想中選的原因，「可能因為當時還是中學生，感覺夠單純吧」。
劇集開拍前，文憑試放榜。余家溢的成績低於預期，頓覺迷失。儘管不確定未來的路，他還是付了一萬元留位費，預留商科高級文憑的學額。劇裏，他飾演外號「奇行種」的學生會成員，個性隨波逐流，視岑珈其為「老大」；戲外，亦因為岑珈其，他在升學的轉捩點裏，最終選擇不人云亦云。
「你只不過拿着水泡，但你想要什麼？你心裏知道。」當時在片場外的走廊，岑珈其肉緊地追問余家溢。
演16歲角色 窺見學生寂寞
岑珈其今年28歲，樣子比蓄鬚的余家溢還年輕。電影導演兼其經理人麥曦茵形容他「從16歲開始，這個人好像一直在演16歲的角色」，從首齣電影《烈日當空》，至近年《點五步》、《非同凡響》，他都飾演中學生。角色看似相似，他卻看到學生不同的寂寞，「《教束》的賢仔自小成長於兒童之家，他強逼自己長大、照顧別人；《非同凡響》的吳珈豪有個輕度智障的弟弟，父母都偏心弟弟。他們同樣寂寞，卻又如此不同」。
演戲之初，平地一聲不見雷響，岑珈其兩年接不到戲，家人半逼半勸他轉行，他當過地產經紀、地盤散工等，「我做過很舒服的工作，早上10點才上班，但感覺很痛苦。當演員收到早上6時通告，仍然很期待」。他看着份外投緣的余家溢，希望對方能認真看待前程。
「沒想過，這暑假會影響自己的路。」余家溢現在就讀香港浸會大學電影學院的高級文憑課程，他雖然擔憂演員的路難行，但與同桌的人談到演戲，「我最近讀到一篇文章，提到戲劇可以幫助觀眾抒發情緒，觀眾會覺得『有人明白我』」，眉梢染滿喜色。
中學暑假忙碌 大專暑假悠長
另一名大專生演員鄧麗英，自稱「全死角美女」，因為平日經常被拍下反白眼的照片。她享受比中學悠長自由的大專暑假，「中學暑假要參加老師安排的補習班、功課輔導班」，但亦同時想念中學劇社，「那時吸引同學的多數是搞笑戲，樣子要古靈精怪。可能因為其他同學太害羞，我則沒有包袱，所以一直都在當演員」。她於新劇飾演參選學生會的「邊緣人」，零食不停口，除了因為貪吃，也為了吸引他人注意，「現實中一定有這樣的同學，很努力找尋自己的位置」。「不老騎士」選學生會的傻勁深深吸引她，像拍MV、午飯時間為同學煮咖哩飯，以對抗「頹飯」飯商，「這令我記得以前當中學生的憧憬，做事少很多顧慮，想做就一頭栽進去」。
■編劇的暑假
「看過台灣紀錄片《不老騎士》嗎？」身兼編劇的導演黃智揚，說話邏輯跳脫，「其實與內閣名無關」。劇中學生會內閣名字中的「不老」，源於他唱錯歌詞，將Supper Moment《無盡》的「人生夢一場革命至蒼老」唱成「不老」；劇中岑珈其指着世史書封面的騎士畫像，衝口而出，「我們就叫不老騎士啦！」取名原因有點牽強，但黃智揚說：「因為中學生就是這樣。」很多事都解釋不了、但做了再算的，就是中學生。
「編劇若不自律，每天都像放暑假。」黃智揚曾為了趕及參加2013年「首部劇情電影計劃」比賽選拔，3天完成電影《點五步》90分鐘劇本初稿。《點五步》與《教束》皆以中學故事為背景，但他真實的中學生活平淡得多，「我不是校內風頭躉、運動健將，我是最正常的學生，每天放學便立即回家『打機』」。自言中學很乖的他，將所有叛逆行為都交給劇中角色，「人太乖不好，會變成羊群。叛逆會令一個地方變好」，像劇中的學生會，不願學校只看學生家境而收生，違反創校「有教無類」的教育理念，因而決定站起來反抗校長。
對於年輕觀眾的反應，黃智揚看得坦然，「學生現在不是都看抖音嗎？」他寫劇本之初，是因為留意到多宗學生自殺的新聞，「但你覺得學生因為看了一套電視劇、聽了一句對白，人生就會改變嗎？」所以他無意為新劇冠上偉大的宣傳口號，「我沒有想過當大師，我要做關心生活細節的人」，書寫的角色雖然行為叛逆，但仍是平凡學生。雖然平凡，仍有個人特質，熱血裏有真實的掙扎，這就是劇本無刻意穿插現今流行用語，但仍能打動學生演員的原因。
文：蔡康琪
圖：蘇智鑫、受訪者提供
埸地提供：Book B
[語文同樂 第38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