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滿fun：瞳術
【明報專訊】眼睛，只有一層薄薄的眼皮作「保鑣」，况且日常生活中總不能長期蓋上眼皮。眼睛常開，暴露在外，可說是人體弱點。動漫及文學作品中，擁有特殊眼睛往往勝人一籌，「瞳術」是常見的異能——孫悟空的金睛火眼能識別妖魔鬼怪；火影忍者的寫輪眼可以複製忍術；死亡筆記的死神之眼能看到人的名字和壽命；即將上映的劇場版《咒術迴戰》中，最強咒術師五條悟亦有「六眼」。今期讓我們看看眼睛的二三事。
//青眼、白眼/
「白眼」大家該不陌生，同學可能也是「白眼能手」。當看到旁人做了些令你反感、無言的舉動，如不斷炫耀自己、提出愚昧問題等，此時你會反白眼，黑眼珠向上偏斜，露出眼白。
《晉書．阮籍傳》記載：「籍又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及嵇喜來弔，籍作白眼，喜不懌而退。喜弟康聞之，乃齎酒挾琴造焉，籍大悅，乃見青眼。」魏晉詩人阮籍對志同道合的人會用「青眼」相看，表示敬佩；遇到自己不喜歡、拘泥於禮俗的人就「反白眼」，以示厭惡。阮籍非常不屑遵循禮法、追名逐利的人，其母親過世，嵇喜前去弔喪，他便用白眼看對方，使嵇喜不歡而去。嵇喜的弟弟嵇康聽聞此事，便帶着酒、挾着琴造訪，阮籍以青眼對待，十分高興。
這故事似乎顯得阮籍不孝無情，身為「竹林七賢」，他自有名士風度，常人又怎能跟得上？面對喪母，阮籍心中悲痛不已，先後喝酒大哭兩次，吐了幾次血。只是他認為禮法儀式流於行事，故在人前不哭，是反抗封建禮教的表現。阮籍愛憎分明，雖看似放浪佯狂，卻比任何人都真實簡單。與其彎着眼勉強地笑，不如頭也不回狠狠轉身。
「白眼」可表示輕蔑、看不起對方。如蘇秦多次游說秦王但都以失敗告終，資財耗盡，衣服殘破，憔悴乾枯的回家。經歷事業的落魄失意之餘，更遭到家人的白眼，妻子沒有迎接他、嫂子不替他燒飯，連父母都不跟他說話。蘇秦不禁嘆息：「妻不以我為夫，嫂不以我為叔，父母不以我為子」，真的六親不認。
及後蘇秦發憤圖強，連夜翻檢書籍，為學習計謀策略而刺股，也就是「懸樑刺股」的典故。最後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游說到趙王，獲賜予相位。家人的態度亦180度轉變，原本已反到後腦勺的眼珠又轉回正視——其父母打掃道路，設樂置酒，隆重迎接蘇秦；他的妻子慚愧不敢正視，恭敬地聽他講話；嫂子如蛇般爬行，跪在地上行大禮。
//眼紅/
除了前一晚沒睡好、過度疲勞，眼睛會紅紅，憂傷難過，哭紅了眼眶，嫉妒也會使人「眼紅」。《韓非子?內儲說下》有一故事：魏王為討好楚國，給楚懷王送上傾國傾城的美人，夫人鄭袖見楚懷王十分寵愛魏美人，表面上對魏美人特別友善，對待對方如親妹妹一般，衣服首飾等只要魏美人想要，統統都送給她。木訥的楚王太單純了，不昧「攻心計」，以為夫人大方不計較。
鄭袖對魏美人說：「大王非常喜歡你，唯獨討厭你的鼻子。所以日後當你進見大王，要時常捂住鼻子，大王便會長久寵愛你了。」魏美人誤信「假閨密」的話，每每捂住鼻子見楚王。楚王見狀疑惑，便問鄭袖。鄭袖起初還裝作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在楚王追問下，她才回答：「臣妾曾聽魏美人說討厭聞到大王的氣味。」楚王勃然大怒，命御者割掉魏美人的鼻。
妒忌心理有多可怕，眼紅別人成功、發展比自己好，於是在對方背後說風涼話、搞小動作，想看他人失敗、出糗，自我安慰，平衡自卑醜陋的心。這「眼紅」瞳術力量之強大，卻會害及別人，反噬自己。
文：何雋彥
圖：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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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56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