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直擊：看漫畫學說故事

[2017.05.31] 發表

【明報專訊】每當說到培養寫作靈感，不少人都說要多讀多寫，然而若你患「文字恐懼症」，一看到多於500字的文章便睡魔來襲，甚或昏睡不醒，那該如何是好？學創作不一定要看長篇巨著，漫畫、插畫一樣可見創作人的巧思。本地漫畫家江記愛用擬人與比喻，插畫師C孔(Carol Hung)講究主軸和結構，圖像與文字創作，道理如出一轍。

江記(江康泉)

香港漫畫家和動畫家，曾出版《瑕疵鞋》、《飯氣》、《Pandaman》、《丁丁企鵝》等，曾與本地另一名漫畫家智海合著《大騎劫》，在2015年與知名英國樂隊Blur合作推出漫畫《香江模糊記》。他在2008年與藝術家羅文樂成立Penguin Lab，以多作媒體發展、製作產品。

擬人比喻激發靈感

江記筆下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角色莫過於連載漫畫《飯氣劇場》中的企鵝丁丁。丁丁造型可愛、性格淘氣，有點笨但又充滿好奇心(圖a)，他想像從太空看地球、彩虹的模樣；他不解茶餐廳為何有關公像；他與好友冬菇妹把街邊欄杆當豎琴彈奏……他與好友總能在沉悶生活中尋找趣味，從尋常日子發掘詩意。

問江記創作靈感，他卻嘆道：「好像什麼也畫完了。」隨即又說：「那又不會的。這個世界沒有東西能畫得完。」他說發掘靈感的要訣是老生常談，就是擬人法與比喻法。擬人法很簡單，例如想像垃圾桶會說話；比喻法則是把兩個無關的事物聯繫，例如從豎琴、欄杆之間找共通點。江記強調，「不要把生活當作靈感吸收的機器，生活不是用來發掘靈感的，本末倒置的時候就什麼都想不出來」。靈感往往在無聊放空時出現，想抓緊閃現的靈感，你要放鬆，更要像海綿般放空，腦袋才有空間吸收外在事物，找出自己對事情的獨特看法，成為創作題材。

從創作中尋找答案

除了輕鬆有趣的四格漫畫，江記亦有創作回應政治時局的《Pandaman》、改編香港文學作品《大騎劫》等題材嚴肅的漫畫。他說：「每個作家一生都好像在寫一個他最關心的題材，我就好像還未找到。」前路漫漫，在創作過程中尋找答案，就是他接下來的任務。

「創作不可能先有答案才去做。」江記總是先有意念，再不斷思索、推敲，確立看法。以Penguin Lab與兩間動畫製作公司籌備的動畫計劃「離騷幻覺」為例，所質問的是人類靈魂的構成、痛苦是否源於靈魂等問題。創作團隊在構思作品的時候，拋出問題，於創作過程中尋找答案。

冰山原則鋪排故事

不論是見義勇為的Pandaman、可愛淘氣的丁丁、「改邪歸正」的江湖大佬南哥，江記筆下的漫畫角色形象鮮明。在他眼中，角色是故事的基礎，「所有東西都是從角色來的」。建構角色，除了要弄清角色之間的利害關係，更要多與角色「相處」，江記說：「你要想像角色這刻在做什麼。可能我要想丁丁這刻在做什麼呢？他在家做功課，還是在看卡通片？或是他想念冬菇妹，想打電話給她？那會比較容易鋪排故事。」如同美國作家海明威的「冰山原則」，作品呈現的只是冰山一角，「你不可能只想畫出來那些，反而要多想沒有畫出來的是什麼，才有足夠的土壤去找present(呈現)出來的東西」。

■C孔(Carol Hung)

香港插畫師、設計師，2014年2月成立「C孔 | Carol Hung」facebook專頁，發布的插畫有趣、生活化，大受歡迎，曾出版《OL是咁的》、《OL是咁的2之女大叔的麻甩生活》、《有得揀你揀唔揀》，插畫以逗笑讀者為目標。(圖b)

從生活提煉笑料尋找共鳴

C孔的作品以生活化為人稱道，她總能把生活中的小趣事放大，揭露不少女子和上班族的真實面貌，引人發笑。以她的「OL」系列為例，描述看似光鮮的白領女子，工作時不修邊幅的一面。訪問時，外表亮麗的她不諱言私下就是個「麻甩」的「女大叔」——不愛打扮、在家會張腿坐、為腳趾抓癢、喜歡「𥄫女」，「其實很多女生都會這樣做」。正如她的朋友說過：「出書不外乎是出賣自己和出賣朋友」。C孔說尋找靈感不必刻意，最重要是觀察自己的生活。回想開始畫「OL」時，從事設計的她剛轉職往大機構工作，白領生活營營役役，然而她說：「如果可以容許自己每天有空閒時間留意身邊事物、解讀自己的行為，很容易會找到有趣的地方。」人很有趣，亦很複雜，不同人的行為往往有相似之處，找出它們、畫下來，就能引起讀者共鳴。但若然要令讀者覺得有趣，就要從共鳴處找到特別的地方，她說：「如果只是(畫)吃飯(的過程)，是沒趣的。如果在吃飯的過程中有特別的經歷或特別的感受，自然就會有趣、得到(讀者)共鳴。」

文字要簡潔層次要分明

從事平面設計多年的C孔對筆下插畫要求很高，畫面簡潔得來要有層次，正如寫作須有主軸才能使文章結構緊密。C孔的插畫亦講求畫面簡潔，「盡量不想有多餘資訊，削弱笑料的好笑程度」。C孔強調在一張平面的插畫中，須考慮讀者閱讀不同圖像、文字的先後次序，以襯托主題。

文：譚舒雅

圖：譚舒雅、受訪者提供

[語文同樂 25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