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視救援：世上沒有免費疫苗
【明報專訊】為降低兒童感染肺炎的風險，香港政府把肺炎球菌疫苗包含在兒童免疫接種計劃內，兒童由兩個月大起，便可到母嬰健康院免費接種肺炎球菌疫苗。然而，這種可透過接種疫苗來預防的疾病，平均每年奪去約100萬名兒童的性命，成為全球兒童的因感染致死的主因。原因不難理解：相關疫苗的定價超出許多發展中國家、人道救援組織的可負擔範圍。
藥廠捐贈多伴隨條件
全球的肺炎球菌疫苗都是由兩大藥廠，葛蘭素史克(GSK)以及輝瑞(Pfizer)研發生產。輝瑞近日提出捐贈大批肺炎球菌疫苗予無國界醫生，為有需要的兒童接種，但無國界醫生拒絕接受。對於無國界醫生而言，這絕非輕率的決定，因為醫療隊每天在前線都目睹肺炎帶來的影響。大家可能會問，既然如此，為何有免費疫苗都不用？
原因很簡單，世上根本並沒有免費疫苗這回事。接受捐贈的代價之一是受助組織在使用疫苗時總有掣肘。捐贈往往附帶條件，例如限制疫苗只能使用於某一個地域或某一個族群的人身上，這令受助組織在緊急情況下無法靈活地使用疫苗。而且組織一旦同意接受藥廠捐贈後，雙方一般須耗費半年以上討論協議細節。更重要是，整個捐贈安排的決定權只在藥廠手中，是否捐贈、何時捐贈、如何捐贈，這些決定都由藥廠按照自己的利益選擇，奪走人道組織或政府組織因應人民及病人需要而提供可持續醫療護理的自主權。
事實上，所謂「免費」也只不過是由其他人「埋單」而已。藥廠免費捐出疫苗，獲得稅務寬減之餘，更可以此舉作為其疫苗定價高的合理原因，真正賠上代價的是那些無法負擔疫苗費用的人道組織和發展中國家。目前，為發展中國家的兒童接種疫苗預防多種疾病的最低費用，較2001年的費用高出了68倍，這急劇升幅有超過一半是由於肺炎疫苗昂貴所致。
以捐贈合理化高昂定價
人道組織若持續接受捐贈，將損害長久以來爭取藥廠降低疫苗或藥品價格至可負擔水平的努力。捐贈行為削弱市場競爭，消除新的製藥商製作較便宜替代品的誘因。肺炎疫苗價格持續高企，正因為市場缺乏競爭，加上藥廠從不公開製作相關疫苗的成本，令議價過程艱難，拖慢減價的步伐。
藥廠不公開成本 議價困難
肺炎疫苗的減價空間不小，無國界醫生在2014年，為免與藥廠的談判令兒童健康無法獲得保障，破例接收葛蘭素史克和輝瑞一批肺炎疫苗。當時兩大藥廠同意為疫苗價格問題找出長遠的解決方案。葛蘭素史克在2016年9月終於踏出第一步，同意在緊急情況下，以全球最低價格出售肺炎疫苗予人道組織，一名孩子要完成接種3劑肺炎疫苗因而只需不足10美元，平均每劑約3.05美元。在此全球最低價格公佈前，無國界醫生2016年6月在希臘為難民兒童接種疫苗，每劑要支付約68美元，比全球最低價格貴20倍之多。
■知多點：兒童「殺手」--肺炎
肺炎是全球兒童因感染而死亡的主因。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數字，2015年就有超過92萬名5歲以下兒童因感染肺炎死亡，佔全球5歲以下兒童死亡個案的15%。肺炎是肺部的急性呼吸道感染，可由病毒、細菌或真菌引起，其中肺炎球菌是兒童細菌性肺炎最常見起因，患者肺部稱為肺泡的「小氣囊」會充滿膿和液體，令其呼吸時出現疼痛，並限制吸氧量。有別於健康的人呼吸時胸部擴張，患者一般在吸氣時胸部會向內收縮，其他病徵包括呼吸加快、呼吸困難、咳嗽或發燒。病情嚴重者或無法進食和喝水，並有可能失去知覺、低溫和抽搐。
世衛：免疫接種最有效預防
多數健康兒童可透過自身的免疫系統抵禦感染，但營養不良兒童的免疫系統較虛弱，令他們有較高風險罹患肺炎，故改善兒童營養不良問題是降低兒童感染肺炎死亡個案的關鍵之一。世衛同時認為免疫接種是預防肺炎最有效的方法。無國界醫生在中非共和國、埃塞俄比亞、南蘇丹和烏干達都有項目為當地兒童緊急接種肺炎疫苗，亦一直促請藥廠降低疫苗價格，以協助降低發展中國家的兒童死亡率。
無國界醫生促請降低肺炎疫苗格價的運動︰ www.afairshot.org
文︰無國界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