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ing：渴望被看見 跑途上發亮 阿神
【明報專訊】阿神(曾贊學)這陣子忙於工作和出席公開活動，又忙於考取長跑教練證書，更每周幫忙組織練跑活動。拍攝訪問照當晚，他匆匆從另一工作場地趕到運動場，跑入更衣室，換上「大埔民間體育會」跑衣熱身。其間不斷有跑友跟阿神寒暄，又有太太粉絲討教跑姿，他穿著運動商贊助的跑鞋，輕輕伸出右腳示範。有誰想到，去年沒有贊助，只能穿著籃球鞋跑步，無法完成42公里馬拉松在鏡頭前大叫「跑唔到我就係垃圾」的小子，今天會變成跑會牽頭人？
「想入ERROR但入唔到嘅人」
阿神笑言，自己也料不到這場「第二人生」由一對跑鞋帶領。一年前正值事業低谷的他，單純希望獲取更多曝光機會，才主動報名參與節目《公司冇逼我跑馬拉松》。節目記錄了保錡、米露迪、蔡寶欣(Pony)等藝人的練跑過程，並訂立一年後參與台北馬拉松的目標。眾成員中，唯獨阿神無法完成賽事——他跑至20公里開始抽筋，儘管苦苦堅持，跑到38公里時比大會指定完成時間超出10多秒，最後被工作人員勸退，要乘巴士返回終點。節目中他灑下男兒淚，自言是「垃圾」，感覺這生會繼續被人「睇死」。
將馬拉松繫上星途，阿神的故事要從2018年的《造星》說起——參與選秀節目時他頗具觀眾緣，30強止步仍獲ViuTV邀請簽約。當時他有另一份經理人合約，數月後他決定賠錢離開公司與電視台簽約，惟已錯失ERROR成軍的時機，被ViuTV前總經理、現任MakerVille行政總裁魯庭暉定位為「想入ERROR但永遠入唔到嘅人」。別人一句戲言，阿神卻聽進心坎，「當時入不到ERROR令我情緒有點問題，覺得如果入到，『瞌埋眼』做都會成功」。他苦笑續說：「當然只是『我覺得』，其實從來沒有發生過。」他有如此想法，不無道理。他參與《造星》時唱功與外形不俗，又常被安排與阿Dee、肥仔一組，兼獲派主持工作。他不禁想道，當初若無合約纏身，今日的自己又能跑到多遠呢？
感「沒人留意自己」 常鑽牛角尖
電視台相中阿神搞笑及主持節目的能力，他加入初期已有不少工作機會，自己卻鑽牛角尖，「MIRROR、ERROR出道時，我經常客串他們的節目，但明明我和16個人一起拍攝，為何自己最後什麼都得不到？(社交平台)like數、followers都沒有自己份，沒人留意自己」。他想得愈多，愈是自卑迷失，「當時天天想，如果入了ERROR會如何，不需要寫稿，不會有這些掙扎。我憑什麼令人留意到自己？別人(MIRROR和ERROR)有16人，想着想着就走火入魔」。
「當時萌生很傻的想法，會刻意把綜藝節目做得差， 令節目導演少點找我，我就可以有多點做戲劇的機會。」阿神邊搖頭苦笑道：「這是反叛心態，像小孩一樣，媽媽愈逼你讀書，你愈不想讀。你很想向別人證明，做其他事也可以出人頭地。」
那時候阿神太想證明自己「有料」、太渴望被看見，試過拍攝時即興想了笑話，輕佻地問導演「點啊？得唔得啊？係囉，呢啲先好笑家嘛」，「說得好像只有自己才『有料』，太高調，但其他人聽到會不好受，畢竟(台詞)是撰稿員的一番心血」。在電視台打滾了兩三年，他發現工作量驟減，「別人一定說無事啊，但當發現自己由170多個演出，變成只有70個，無人找我工作，記者不約我做訪問，就知道不是無事」。他自嘲：「所以我最近不斷公開道歉，鏡頭前已經3次，我想告訴其他人，當時是做錯了。」
屋邨仔渴望被讚 慣用開心包裝自己
不少人認為做藝人為了追名逐利，阿神自言至少他不是這樣想，「我只是單純地想別人看見我、喜歡我、尊重我，發現自己並不是那麼喜歡錢」。他為了參加《造星》追夢，辭掉物業管理工作，花光60萬元買樓積蓄，又跟女友分手。他沒有偶像包袱，單憑一股傻勁走到現在，「當然啦，我不過是一個『屋邨仔』」，至今仍與母親同住於約200平方呎無間房的公屋單位。阿神的祖父是荷蘭人，父親算是「富二代」，在香港和內地開工廠，一家本來生活無憂；直至他8歲時父母離異，母兼父職的母親生怕兒子性格衝動會被「讚壞」，管教特別嚴格，時有體罰，「即使我考10幾名，她也不會稱讚我，硬是要稱讚考30名的同學，叫我『學吓人』。10多歲的我很氣餒，你覺得我該怎樣理解這句說話呢？」
儘管家庭破碎，阿神始終樂觀，「可能(心)裏面有太多不開心，習慣用開心包裝自己」。中學時期身邊同學大多出身富裕，他來自基層，「無可能跟他們鬥有錢，運動又不夠出色，所以就跟他們鬥多朋友。為人搞笑，喜歡逗人開心，自然幾乎跟什麼人都可以做到朋友」。他的「開心果」性格，大抵在青春期塑造，他自覺適合在娛樂圈發展，19歲時大膽報名參加《亞洲星光大道3》，就是想讓母親知道，要出人頭地或可另闢蹊徑。成長留下的痛，漸成人生目標，「我從來都未被稱讚過，所以我很渴望、很渴望被人稱讚，好想被人見到自己」。
文：袁志敏
圖：馮凱鍵、受訪者提供、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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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文同樂 第69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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