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故事﹕中醫制度化 跌打受監管
【明報專訊】中國醫學歷史悠久，發展出各門學問，跌打是其中一門傳統中醫術。在講求科學實證、統一標準及制度的現代社會，跌打醫館亦受制度監管，對跌打醫術和文化帶來什麼影響？
註冊中醫科別不設「跌打」
《中醫藥條例》(下稱條例)於1999年制定，政府根據條例成立香港中醫藥管理委員會，轄下有中醫組、中藥組和9個小組，負責實施有關中醫及中藥規管措施，另於2000年1月正式實施中醫註冊制度，規管中醫註冊、考試和紀律等。
在本港執業的中醫(包括跌打師傅)須先參加執業資格試並及格，方可註冊。而申請參加考試者須先完成委員會認可、不少於5年的中醫執業訓練本科學位課程(或認可的同等課程)，修讀10個必修科(中醫學的基礎理論、診斷學、中藥學、方劑學、內科、外科、婦科、兒科、骨傷科、針灸學)。至於制度生效前已在港執業的中醫，則視乎其執業年期、學歷資格等，決定是否需要註冊審核或應考執業資格試，其中部分人可循過渡安排暫時成為表列中醫，繼續執業，但長遠仍須透過審核或考試成為註冊中醫。
條例規定註冊中醫可使用「全科」、「針灸」或「骨傷」表明其執業科別及專長，但毋須另考專科試。據《香港註冊中醫專業守則》，規定執業註冊中醫在使用的標誌、招牌、網頁、名片等上，只可於稱謂後以括號註明上述3科的其中一科。
中醫自稱「跌打醫館」違規
2017年6月，中醫組審理一宗中醫因在招牌寫上「跌打醫館」而違反守則的事件時指出，在港執業中醫在《中醫藥條例》實施前並無任何專業規管，所用的名稱以至業務宣傳上的聲稱、業務性質及科別等均無統一規範，而註冊制度設立後，作為服務市民的專業醫療界別，上述業務宣傳及招牌標示的內容應統一，裁定涉事中醫紀律控罪成立，並發出警告信。
骨傷科中醫：規管更安全可靠
於博愛醫院—香港中文大學中醫教研中心(沙田)任職骨傷科中醫的徐文星，1987年在廣州中醫學院(現稱廣州中醫藥大學)畢業。對於政府制定《中醫藥條例》及中醫註冊制度，他同意應有客觀標準和制度規管中醫，認為設立條例和中醫藥管理委員會「是一種進步」，讓市民可確定中醫的資格，也可為市民提供更安全可靠的中醫服務。
辨別病人體質 外傷要開藥內服
徐文星表示，一般中醫對骨傷科都有一定的認識，「無論跌倒、(遭)打傷、扭傷，先天的骨病或後天的骨腫瘤、骨的異常、脊椎的退變等，均歸入骨傷科一類」。骨傷科中醫在治療中不止運用外敷，亦需兼顧病人的身體狀况，即使外傷也要開藥內服，「中醫要辨別病人的寒熱虛實(體質)，內外兼顧，不是人人到來都以跌打藥敷便可以，人是一個整體，(直接用藥的話)病人可能受不住」。他續稱，中醫要根據病人的脈象、氣色、舌頭狀况、病徵診症開藥，外敷治療用的跌打藥粉也有寒熱性質之分。
現代化驗技術助斷症
科學進步，骨傷科中醫更會借助科技和現代醫學的技術，更準確地為病人診斷治療。徐文星表示，現代解剖、化驗的技術對中醫的輔助不少，例如病人腳痛有可能是患上痛風，若可化驗血液的尿酸含量，配合病徵，中醫可以更快斷症。他坦言，一般骨折、骨臼畸形，中醫可以靠觸摸檢查發現，但部分傷病如骨裂則未必觸摸得到，「以前沒有影像學，沒那麼精確，(中醫)只能靠估，現在有X光、電腦掃描幫忙」。
執業逾15年 跌打師傅直接註冊中醫
政府2000年1月正式實施中醫註冊制度，自祖父輩開始行醫的跌打師傅鄭寶林未接受過官方規範的中醫教育，但因在此之前已有逾15年執業經驗，可豁免資格試及審核程序，直接註冊為中醫。他指「跌打」這名稱早為市民熟知，而規管制度下，跌打則被納入骨傷科。
跌打納入骨傷科 憂抹走師徒文化
鄭寶林表示，制度化抹走的，除了「跌打」兩字，還有當中師徒傳承的文化。鄭寶林師承父親，又把跌打技術傳承予兒子，他認為跌打是由民間多年傳承下來的醫術，集合世代前輩的實踐經驗，但現時入行的年輕人必須依循制度學習新式的骨傷科課程，以教師取代師傅，「兩種關係不同，現代師生隔膜很大」，因此他擔心跌打醫術將在香港消失，「出色的跌打師傅不多，按傳統做的更愈來愈少……中醫跌打是一等一的優質醫術，非常值得保存」。
西醫用針線縫傷 中藥助傷口自癒
鄭寶林說，從前跌打結合武術和醫術，廣東很多跌打師傅都懂武術。他認為，練武可令跌打師傅掌握運用推拿按摩等手法時所需的「技術力」，即力度的收放。現時人們有事都會先求助西醫，但他指中醫未必比不上。鄭寶林舉例說，西醫會用醫療針線縫合傷口，中醫則用繃帶固定傷口，並以田七、珍珠末等製成的外敷藥令傷口自然增生癒合，但他不排斥來自西方的現代醫學科技，有時也會以X光片輔助向病人解釋情况。
■「跌打」謬誤拆解
1. 跌打師傅只會以藥酒、外敷藥物治療，不會開藥方。
答﹕如果病人屬內傷，一定會開藥方。以前會開藥方予病人自行執藥，但現在配合時代發展，通常在醫館替病人煲藥，方便病人。
2. 戲劇中常出現徒手推回脫骱的情節，真有其事？
答﹕這是錯誤的做法，脫骱通常伴隨筋腱充血腫脹，所以除了推正骨位外，治療必須配合敷藥消炎及固定關節，可單靠徒手推正骨位大多是因為病人屬慣性脫骱情况。
資料來源：註冊中醫鄭寶林
■思考問題
1.跌打醫術對於社會有哪些存在價值？
2.傳統文化於香港正面臨什麼挑戰？
■相關概念
中醫藥條例(Chinese Medicine Ordinance)
中醫(Chinese medicine practitioner)
傳統(tradition)
規管(regulation)
文：何思諾、鄭秀賢
圖：何思諾
[通通識 第48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