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議題：新冠疫苗大挑戰
【明報專訊】18世紀末英國醫學家愛德華．詹納(Edward Jenner)成功以接種牛痘協助預防致命的傳染病天花，疫苗(vaccine)概念由此產生。新型冠狀病毒肆虐全球，世界衛生組織(WHO)公共衛生緊急計劃執行主任瑞安(Mike Ryan)表示，在有效疫苗廣泛應用之前，全球死於新型冠狀病毒人數可能達200萬，即約目前的兩倍。為了截斷傳播，令人們生活回復正常，各國正爭相研發及推出疫苗，就研製及應用新冠病毒疫苗，各地可能遇到什麼挑戰？
◆疫苗Q&A
Q：疫苗有什麼作用？
A：人們透過接種疫苗使身體產生抗體，可防禦部分由病毒、細菌或其他致病原引起的傳染病或癌症。世界衛生組織估計在2010年至2015年期間，疫苗最少減少了世界各地約1000萬宗因感染嚴重疾病而死亡的個案。
Q：如何接種？有何常見疫苗？
A：疫苗普遍以注射方式接種，亦有口服或噴鼻式疫苗。常見疫苗包括卡介苗、乙型肝炎疫苗、「麻疹、流行性腮腺炎及德國麻疹」(MMR)混合疫苗。
Q：疫苗研製及推出的過程是怎樣的？
A：疫苗推出前，須經過幾重測試以確保安全及有效。首先是在實驗鼠等動物上測試疫苗能否產生免疫反應；之後第一及第二階段測試，通常會在少數健康受試者，以及小童、長者身上測試安全劑量，觀察疫苗能否刺激人體免疫系統及其安全性。第三階段的大型臨牀實驗通常至少有3萬人參與，用以測試疫苗會否引起罕見副作用。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FDA)指出，要能減低接種相關疫苗群體的感染最少50%，疫苗才會被視為有效。
Q：接種疫苗有沒有副作用？
A：疫苗可能會引起副作用，一般較輕微及短暫，反應會於數天內消退。以滅活季節性流感疫苗為例，除了接種處可能出現痛楚、紅腫外，部分人在接種後6至12小時內可能發燒、肌肉和關節疼痛等，但通常於兩天內減退。
(資料來源：綜合《明報》報道、衛生署藥物辦公室及世衛網頁)
■知識增益
◆國際疫苗機構
全球疫苗免疫聯盟(GAVI)
2000年成立的全球疫苗共享計劃，旨在與政府及非政府組織合作提供技術與資金，協助全球兒童接種疫苗預防致命疾病。GAVI已為全球逾8.22億兒童接種疫苗。GAVI與世衛、聯合國兒童基金會、世界銀行、蓋茨基金會(Bill &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等合作，以求改善全球公共衛生，達至可持續發展的目標。
新冠疫苗全球獲取機制(COVAX)
COVAX由GAVI、世衛及流行病預防創新聯盟(CEPI)共同領導，並與全球疫苗藥廠合作，旨在保障全球迅速及公平地獲得新冠疫苗，目標為在2021年底前向加入計劃的國家或經濟體提供20億劑疫苗，並按人口公平分配。
COVAX負責人伯克利(Seth Berkley)2020年7月稱有意仿效藥商使用分層式定價的方案，即將窮國、中等收入國家及富國的疫苗採用不同定價，其中富國定價設為最高。截至9月底有159個經濟體已加入計劃(美國、俄羅斯暫未加入)，計劃目前有9款疫苗進入第三期臨牀試驗，中國佔4款。而中國於10月8日加入COVAX。
香港9月初宣布已加入COVAX，政府第三輪防疫抗疫基金中，約84.4億元會用作採購疫苗，包括以約4.6億元參加COVAX，冀採購涵蓋本港人口35%的疫苗劑量；另約50.5億元將用作向藥廠採購最少兩種疫苗，數目預計是本港人口總數的兩倍。並非世衛成員的台灣亦於9月中加入COVAX，預計10月初付訂金，目標讓全台灣60%人口(約1358萬人)接種疫苗。台灣衛福部長陳時中強調，不會選擇中國大陸製造的疫苗，國民黨立委鄭麗文批評，排除大陸疫苗是因政治因素。
◆研製及應用新冠疫苗挑戰
1．過早接種效用成疑
俄羅斯總統普京2020年8月中宣布，由國營加馬列亞研究所研發的新冠疫苗，成為全球第一款正式註冊的新冠病毒疫苗，9月初開始大量生產，期望2021年1月新疫苗將普及流通。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亦稱，如證實測試中的疫苗成效大於風險，不排除完成第三階段臨牀試驗前發出緊急使用授權。
惟有效的疫苗是指要能減低接種相關疫苗群體的感染最少50%，但疫苗若只具50%效用，未必能全面控制疫情。此外，若疫苗有嚴重或罕見副作用，過早推出及安排接種，將危害接種者的健康。世衛亦強調，各國有權批准使用未完成全部測試的藥物，但不能輕易做出相關決定，強調若數以百萬計人過早接種疫苗，或會忽略部分不良影響。
2．疫苗或無長期效用
縱使疫苗成功面世，但病毒不斷變種，接種疫苗是否有效、能否使人體產生持久抗體皆成疑。養和醫院感染及傳染病科專科醫生徐詩駿表示，病毒會為了適應環境及生存而不斷變種，不少研究亦發現引發是次疫情的新型冠狀病毒已持續出現基因突變，令病毒的傳染力更高。
香港曾有33歲男子第二度感染新冠病毒，香港大學醫學院微生物學系研究團隊指出，病毒有可能像其他引起感冒的人類冠狀病毒一樣一直存在，即使有疫苗，亦未必能終身免疫。團隊又稱，病人可多次感染令控疫難度增加，未來市民或要每年接種一次預防疫苗，可能增加醫療系統壓力。
中國疾控中心流行病學首席專家吳尊友早前接受《中國青年報》訪問稱，並非有了疫苗就可以一勞永逸，隨着對新冠病毒認識加深，「愈覺情况不像最早那樣樂觀」。吳尊友稱新冠病毒可能不像麻疹或其他傳染病般靠疫苗便能在人體產生長期保護，他綜合現有發現，感染新冠病毒後，人體產生免疫力有時限，這構成很大挑戰，如人們可能需要一直接種疫苗。
3．肥胖或礙疫苗效用
美國約3.3億人口中有超過1億成年人被視為肥胖。科學家於1985年發現有肥胖者接種乙型肝炎疫苗後，保護水平在11個月後顯著下降，後來研究亦發現甲型肝炎、破傷風和狂犬症疫苗均對肥胖成年人的效果較小，有專家推斷新冠病毒疫苗亦不會例外。科學家亦稱肥胖會干擾免疫反應，令肥胖者更易受流感和新冠病毒等病原體感染。阿拉巴馬大學內分泌學家加維(Timothy Garvey)強調，即使疫苗對肥胖者效果較低，但依然有效，建議他們接種疫苗。
4．現存設備難敷全球需求
根據2017年7月版《疫苗》雜誌公布的研究，在美國建立一種單價疫苗生產設施的成本約5000萬至5億美元，而多價疫苗生產設施的成本則高達7億美元。由於疫苗生產過程十分複雜，亦需要具相關技能的人才能確保運作順利，該研究指出，設計、建造、驗證一座可生產3種多價疫苗的設施，並開始商業生產，最少需時7年。截至8月，全球最少已投資逾100億美元(約780億港元)於疫苗研發和訂購40億劑相關疫苗。《經濟學人》指出，現存生產設備未必能夠滿足全球需求，世人未必能很快受惠。
5．疫苗或不公平分配
富國未具誘因幫窮國
截至2020年9月底，全球有60多個高收入國家或經濟體加入COVAX，亦有逾30個國家或經濟體表示將加入計劃。然而，許多發展中國家恐怕仍要面臨疫苗短缺問題。《明報》社評指出，對窮國來說，COVAX是救命草，惟對富國而言，只是額外買保險，增加取得疫苗的機會，加上計劃運作模式為富國要補貼窮國，富國參與誘因當然比弱國低很多。COVAX在融資方面亦未如理想，西方富國反應並不積極。
美國政府9月表明不會參與COVAX，原因之一是世衛參與其中。有衛生專家稱，此舉代表美國押注在自家疫苗開發，亦間接鼓勵其他國家跟隨美國的做法，可能會造成疫苗囤積和價格上升等問題。
受國族主義影響
國族主義(又稱民族主義，nationalism)興起，不利國際抗疫合作，窮國或更難分得疫苗抗疫。如美國7月從美國藥廠吉利德(Gilead)買下未來3個月生產的幾乎所有治療新冠病毒的藥物瑞德西韋，惹來歐洲國家不滿，美國亦已拒絕加入COVAX，可能影響將來疫苗的分配。
法國藥廠賽諾菲(Sanofi)5月宣布，如果其新冠疫苗研發成功，由政府作投資分擔風險的美國將優先享有最大筆預訂量的權利，在馬克龍政府和歐盟紛紛抨擊下，才被迫改口稱會平等和同時供應全球。
《金融時報》指出，2009年豬流感爆發時，幾個富國蜂擁跟藥廠簽約確保獲優先供應疫苗，如澳洲叫停當地藥廠向美國供貨，直至該國完成疫苗注射；華府亦優先在美國分發疫苗，推遲向窮國捐獻疫苗的承諾，這波疫苗爭奪戰下窮國被迫排到最後，間接導致非洲和東南亞出現「不成比例」的死亡人數。衛生專家憂慮新冠疫情會引發圍繞疫苗的地緣政治角力，尤其是中美競爭升溫、民族主義冒起和多邊主義衰落等，或令情况比豬流感時更凶險。
[通通識 第66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