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王老虎搶親的故事，不但傳統戲曲時常上演，近年更拍成電視劇，十分深入民心。無獨有偶，「亂世之姦雄」曹操年少時也曾一時興起，與袁紹搶起「親」來，十分有趣。
《世說新語•假譎(1)》
魏武(2)少時，嘗與袁紹(3)好為游俠(4)，觀人新婚，因潛入主人園中，夜叫呼云：「有偷兒賊！」青廬(5)中人皆出觀，魏武乃入，抽刃劫新婦(6)。與紹還出，失道，墜枳棘(7)中，紹不能得動。復大叫云：「偷兒在此！」紹遑迫自擲出，遂以俱免。
註釋
(1)假譎：虛假詭詐。譎，〔粵〕音缺。
(2)魏武：曹操，字孟德。其子曹丕於公元220年稱帝，追謚曹操為武帝。
(3)袁紹：字本初。公元200年，與曹操決戰於官渡，大敗，兩年後發病而死。
(4)游俠：這裏指不循規蹈矩的行為。
(5)青廬：古代北方地區舉行婚禮時，用青布幔搭成的帳篷，作行交拜禮之用。
(6)新婦：新娘子。粵語的「新抱」、「心抱」就是由「新婦」一詞音變而成的。
(7)枳棘：「枳」和「棘」都是帶刺的植物。枳，〔粵〕音紙。
語譯填充：
曹操(a)_______時，(b)_______與袁紹(c)_______做游俠之事。有一次，二人去觀看人家的婚禮，乘機潛入主人的花園中，夜裏叫喊起來：「有小偷兒！」青廬中的人都出來看個究竟，曹操於是入內，抽出(d)_______來搶劫新娘子。與袁紹退出來時，迷了路，墜入枳棘叢中，袁紹(e)_______。曹操(f)_______大叫起來：「小偷兒在這兒！」袁紹驚慌失措，自己跳了出來，二人終於得以逃脫，免於被捕。
【學習要點﹕古今字】
上古婚禮有過一個習俗，男子要以劫掠的方式迎親，稱為「搶親」。後世「娶妻」的「娶」本來用「取」表達，如《詩經•齊風•南山》說：「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要娶妻該怎樣啊，一定要有媒人。匪，同非。)」。「取」字从「耳」从「又」(即「手」)會意，本義是「捕取」(《說文解字》)，指把捕獲的野獸或戰俘的左耳割下來，計算功績，再引伸為捉拿、劫掠之意。因為上古時，男子經常劫掠女子而成婚，所以用「取」字來表達「娶妻」之意。久而久之，這樣的「娶妻」方式便演變成「搶親」習俗。後來「取」加上「女」字，就變為「娶」。
在上古，劫掠女子而成婚都是在黃昏時候進行的，所以上古用「昏」字表達「結婚」之意，如《詩經•邶風•谷風》：「宴爾新昏，如兄如弟。(新婚快樂，二人相親相愛，仿似兄弟。宴，快樂。)」。後來才加上「女」旁，創立「婚」字。
因此，「取」、「昏」分別是「娶」和「婚」的古字。
【知多點﹕曲筆】
唐代詩人朱慶餘有一首膾炙人口的絕詩叫〈閨意獻張水部〉：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待曉堂前拜舅姑」句正好說明了古代在黃昏時分迎親，所以新娘子要等待翌日清早到堂前向「舅姑」(丈夫的父母)行禮。這首詩是朱慶餘的「行卷」(唐代科舉，考生把平日的詩文寫在卷軸，呈給朝中大員，以求得到讚賞，進而引薦)之作，所以詩題又作〈近試上張籍水部〉。
詩中把自己寫成新娘子，而丈夫就是詩題的張水部(即張藉，曾任水部郎中，故世稱張水部)。新娘子在結婚當晚，低聲向丈夫詢問妝容是否入時(夠不夠時髦)，那羞澀之情躍然紙上。不過，言在此而意在彼，妝容入時與否只是虛問，詩作水平如何才是實探。張水部收到詩作，展卷一讀，大為欣賞，便仿照原詩的手法和了一首〈酬朱慶餘〉，把朱慶餘寫成越地採菱的女子，極力稱賞一番：
越女新妝出鏡心，自知明艷更沉吟；
齊紈不足時人貴，一曲菱歌敵萬金。
「一曲菱歌敵萬金」呼應「畫眉深淺入時無」之問，曲筆而達，亦是異曲同工，朱慶餘詩作的水平也就不言而喻了。
■實戰篇
請判斷以下的陳述。
a. 從本篇可見，曹操是個有勇有謀的人。
□正確 □錯誤 □無從判斷
b. 曹操、袁紹一定都愛上了那新娘子，才潛入園中抽刀搶劫。
□正確 □錯誤 □無從判斷
文：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講師 羅奇偉
插圖﹕鍾錦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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